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顾宵然抱着膀子砸了咂嘴,用手肘推了推一边的邱泽说道。“我算给你面子了吧?”
邱泽瞥了瞥顾宵然,叹了口气“谢过顾兄了,倒是你,身上这么大的血腥气,我都闻得到,刚才家父和白先生也一定闻得到,只是他们不说而已了。”
顾宵然扁着嘴说道“你就多担待吧,刚才血腥味更重,这都是收拾过了,要不然我进城都得被巡城校尉给拦下来。”顾宵然好像想起了什么,然后转过头来问道。“这白先生,你之前见过吗?我总觉得他怪怪的,说不上来如何诡异,只是觉得此人的面目与气势不符,谈吐也颇为大气,跟你爹完全不是一路人。”
邱泽皱眉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我也是第一次见这位白先生,不过这些年父亲的政务我都不曾参与,在府内少有出入,我父亲他平生最爱结交好友,或许又是在哪处结交的朋友吧。”
顾宵然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转身就进了望云楼,对于邱泽对自己身上血腥气的询问充耳不闻。
第二日一早梁飞才从菩萨庙里面回来,无他,只是因为王不死觉得这个腿脚利索的小子特别好使唤,就留了梁飞在山上照看睚眦,梁飞本来是没什么意见的,但是后来王不死不断地使唤自己做一些杂活,例如端茶送水清扫门厅这样的活的时候,梁飞就有意见了。
梁飞初生牛犊不怕虎,也不认识王不死是个什么货色,张嘴就是一句“老表!你这个人不地道!”
回应梁飞的是一记铁尺,速度远比梁飞的腿脚快,一个躲闪不及,就被这一集铁尺抽击在小腿上,火辣辣的疼,见到这点子扎手,才悻悻然的拱手问道“敢问老前辈,尊姓大名啊?”
王不死一边给睚眦全身涂满绿色的药膏,一边头也不抬的回了“王不死”三个字,梁飞就没有跑的念头了。
人的名树的影,自己就算再没能耐,初入江湖还是听过很多奇闻异事的,这个王不死就是梁飞听说过的人物之一。
平生格言是惹不起就躲得起的梁飞心知这面前的老人就是一尺半江南的王不死,明知道自己惹不起也躲不起,就乖乖的认命,老老实实的给王不死当起了杂役。
回到了望云楼之后,本就碎嘴的梁飞,马上就忍不住自己的破嘴,开始对着徐阙和吕神通大吹特吹的顾宵然的英雄事迹。
起初徐阙和吕神通大抵是不信的,在他们认为,顾宵然多多少少是有些功夫的,毕竟师父是王不死,但是不会太高,顾宵然的经脉天生是有问题的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武道修为自然不会太高。
但是架不住梁飞的笃定神色,两人也不禁动摇,相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诧异,自家的小东家现在已经有九品实力了?
这不可能啊。
是的,这不可能啊,顾宵然第二日早上醒来的时候,按照每日的习惯开始修习早晚功,下意识的遵循那褐袍僧人陈抱一的叮嘱,小周天大周天循环往复,仙道武道交替吐纳,果然感受到了与之前不同的感觉。
自己的经脉真的畅通无阻了,之前如同乱麻一团的经脉此刻条条通常顺滑,无比清明,自己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真气的流转和天地元气的丝丝缕缕。
真武世界的天地元气之稀薄,在顾宵然看来只能用贫瘠二字形容,但是依旧不耽误顾宵然的吐纳,死马当作活马医,有总比没有强。
此时自己的境界已经稳定在了四品,当然,这个四品不是陈抱一给的,是实打实自己的。
又过了几日,那天天做饭与贫苦人吃的义庄中,来了位与他人气质不符的贵气公子。
这一日三娘不在,出门买菜去了,是三娘那壮汉一般的爹接的客。
那公子缓缓的坐在靠窗的位置,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位公子家里有亲人故去?”三娘的爹走过来狐疑的问道,也不寒暄,张嘴就是在外人看来刻薄无比的言语。
“倒不是亲人,但是却有许多人故去,听说你这里能吃上一口送行饭,就过来了,怎么,这里只能是亲人故去才能吃?”那公子亦是盛气凌人,挑眉问道。
“好,你稍等。”大春叔也不废话,既然有人故去,还愿意付饭钱,自己一个厨师就不多问了。
不多时,菜品上桌,依旧是几样素菜,不见得荤腥,公子也不嫌弃屋内压抑粗鄙,自顾自的各尝了两口,才啧啧称奇道“不容易,不容易,我在江南道也算是吃过不少珍馐,能把平平常常的素菜做出这个味道,实属不易。”
说着,公子哥抬眼挑眉说道“可惜了,不错的厨子,就愿意给人当条看门的狗···”
大春叔一直站在公子哥身边,听到这句话,本来脸上挂着的憨笑一下子就收敛回去,对着公子冷言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公子哥缓缓的站起身来,将筷子规规矩矩的放在桌上,左手拿起桌上的折扇。
“既然毁了我们七座平安楼,就要有被报复的觉悟,老板,你没想过?”江南道平安楼的俊俏公子叶梦徽微微一笑,手中折扇一挥,义庄饭堂之内轰然炸响!烟尘弥漫!
屋外棺木如被大锤击打,粉碎成片!
顾宵然的房门被敲响的时候,他从入定中缓缓醒来,这几日顾宵然少有外出,大多数时间都在自己的房间里面修炼,这几日,顾宵然甚至找回了前世自己修仙时的如痴如醉之感,废寝忘食的在修习自己的杂糅玄功。
“谁啊?”顾宵然打开了门,门外,是已经哭成一个泪人的春三娘。
“爹···家···”多年不开口的春三娘竟然急的开口出声了,声音沙哑粗砺,但依旧难掩那梨花带雨的哀痛。
“走!”顾宵然和春三娘相识已久,怎能不知是出了问题,抓着春三娘的手就往外走,走到望云楼的门口时,还顺手拉上了正在门外栏杆上晒太阳的梁飞,急匆匆的冲着那义庄饭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