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顾宵然也不是没想过帮帮这老头,当年七岁的顾宵然曾跟他说过,自己会很多这世间没有的高深武学,就不用老头再在江湖上闯荡了,当时还煞有介事的跟老头背了几段神通世界的功法篇章,但吕神通只是捏着自己的山羊胡子想了想,便把手放在年幼的顾宵然的头顶说。
“小东家,他们都说您疯言疯语,但是老头子我觉得你说的都是真的,你这几句功法高深莫测,远超我们认识的范畴,所以啊,不要再与人说起了,江湖险恶,你永远都不知道哪个人心理,究竟在想些什么。”
说着,当时的吕神通还捏了捏顾宵然的小脸蛋,老怀欣慰的说道“谢谢您,小东家,咱爷俩挺像,他们觉得咱俩都是疯子,您啊,就甭替老吕我考虑了,走,小东家,老吕带你吃好吃的去,今儿发了月俸,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后来,老吕一个月都没喝酒,每天都跟着伙计们吃酒楼的伙食,钱都花在了顾宵然的身上,也不觉得自己的小东家败家,还是一有钱就给远比自己富裕的小东家买点什么,所以要说这些伙计里面,顾宵然和这吕神通的关系最好。
顾宵然自然也答应了请吕神通吃顿好的的要求,二人在八仙居找了个雅间就坐下了,顾宵然不敢再去三娘那里了,至少最近都不敢去了。
叫了几个菜,顾宵然坐在了吕神通的对面,给吕神通斟满酒,吕神通则小心翼翼的拿那右手只有拇指和食指的手捻起了酒杯,呲溜一声一饮而尽,也不在乎顾宵然那一直看着自己右手的目光。
“谁做的,我帮你报仇。”顾宵然沉闷了很久,低沉的说了这么一句。
“别,是我不对在先,他们给我些教训,我认,这事儿啊,用一根手指还了不亏,您就别瞎凑热闹了。”吕神通吃了口菜,撅着缺牙的嘴说道。
“···你这不是一次砍下来了?”顾宵然心里一疼,问道。
“这个嘛,确实不是一次,是三次,一次一根,嘿嘿,三本秘籍啊,我都弄到了手了。”吕神通呵呵的笑,竟然还美滋滋的看着自己的手,好像炫耀自己的军功章一般。
“留下来吧,我需要你。”顾宵然想了很久,对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老人说道。没想到吕神通却没有犹豫,轻描淡写的就点了点头,“行。”
“你不问我要做什么?”顾宵然有些讶异。
“不问,问那做什么,我老吕这辈子的穷日子过多了,当初受了一招五毒掌之后逃到这青州城求医,身上没钱,差点病死在路边,还是老东家的救了我,给我钱,亲自背起我找大夫,这份恩情不是我用六年的工能还的。”
吕神通呵呵笑着,自顾自的斟酒饮酒。“老东家现在去了,您要做什么买卖,我都陪着您,就是啊,如果是上山当那绿林好汉打打杀杀,老头子我可能不太行,主要是身子骨不行,但是啊,可以给您望望风,反正吧,我老吕这次回来青州,其实就是投奔您的来的。”
吕神通用自己的酒杯和顾宵然放在桌上的酒杯碰了碰,右手只有两只手指,拿捏不稳,还差点撒了。
“我本来寻思着,您这么多年一个人在青州孤苦伶仃的讨生活,现在指不定过的多惨呢,虽然老吕我也惨,但是我一想,两个人扶持着残总比把您自己放在青州要好,正好我的书也写的出来了,所以我就回来了嘛不是。”
“回来了就好,望云楼要重开了,我想请您回来当伙计,还是老活计,当账房先生。”顾宵然听着老头子唠唠叨叨的说了半天,淡淡的笑着说道,举起了自己的酒杯,等着吕神通碰杯。
吕神通先是一愣,然后嘴角眼角鬓角都往上翘,喜不自禁的说道“您真的重振了咱望云楼了!好好好!!”吕神通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一把放下酒杯,抄起手边的酒壶。
“当浮一大白,大大一白!!”与顾宵然碰了下就对着嘴喝起来。
“不是我不是我,那酒楼现在的东家是我······我一个···朋友吧算是,反正我推荐你去那里,你肯定能进去。”顾宵然赶紧摆手。
“那不行!小东家,你糊涂了。”有些微醺的吕神通摇了摇右手孤独的食指。“您想错了,如果说那楼子有人经营就算是望云楼重开了,那您就想浅了,您也看扁了这顾家,您记住,您开的酒楼,哪怕是一个路边的茶摊,都可以叫望云楼,但那只是占了老望云楼房子的店,他不配!”吕神通神经兮兮的说。
“这个以后再议!我得先给你找个讨生活的地方。”顾宵然稍加思索,烦躁的摆了摆手。
扑通,爱酒却有不胜酒力的吕神通趴在了桌子上,口中依旧呢喃道“还得有您啊,还得有···”
这老头子顾宵然直接扔给了邱泽,邱泽此时才缓过劲儿来,坐在自己的房中发呆,一看见顾宵然背了个严重残疾且醉醺醺的糟老头子,吓了一跳。
但又听闻这是顾宵然给自己找的望云楼的老账房先生,又不得不照看,只得交给了王常处理。
顾宵然把吕神通交给王常,看着邱泽那面容忧郁的脸,坐在了邱泽的对面。
“你在愁什么?”
“愁?倒也没有,我只是想家了。”邱泽闷闷不乐的说道。“开店太难了,跟你相处,跟烈王世子相处,都太难了。”
“我跟你说啊,今儿有人告诉了我一个道理,那人说不是我开的望云楼就不是望云楼,我呢,觉得这句话不对,我觉得啊,只有开的好的望云楼才是望云楼,你明白吗?”顾宵然挑起眉头,破天荒的与邱泽和颜悦色的说这话。
“不太明白···”邱泽摇了摇头。
“就是说!你小子要是不好好给我弄这望云楼,不仅买卖做不成,我还得收拾你!现在人也开始找了,房子也收拾的差不多了,你现在跟我说你想回家?腿给你打折!”
说着顾宵然还猛然站起来,手假意挥舞了一下,吓得邱泽连忙闭眼。
许久不见动静,再睁眼时,顾宵然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
接下来的几日,就是在风平浪静中度过了,赵云庭隔三差五的来找顾宵然玩,当然是不带邱泽的那种,吕神通就在邱泽的安排下暂住在客栈中,等到望云楼收拾好了再搬过去。
而邱泽呢,则天天就坐在望云楼的楼中,看着谢木匠带着徒子徒孙们忙活,别说,这个手艺和速度确实算得上是一流,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就基本上把楼中的大处都修理的差不多了。
只剩下些桌椅板凳之类的东西要重新打造,本来邱泽还想出去买,但是谢木匠一口回绝了,直言多年前的望云楼的桌椅的制式都是定制的,市面上没有哪家的成样能配得上这青州第一楼,所以一定要手打,一定要现做,邱泽拗不过他,值得继续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