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陵拿起筷子，把面糊上面的肉末和面糊搅拌好，递到乔锦绣面前：“跑了半天，你也饿坏了，赶紧吃了，然后把姜汤喝了。”
乔锦绣：“……啊？”
看了眼桌上两碗冒着热气的食物，乔锦绣迷茫。
单给她？
她知道乔陵疼女儿，但边上慕渊也在，就给他一个火盆就完事啊？
虽说本是她亲生父亲，偏心她应该的，但是当着慕渊的面……
把姜汤推到慕渊的面前，乔锦绣呶下巴：“你把这个喝了吧。”
慕渊才冒出的狐疑一下怔了。
乔锦绣从来讨厌他和阿姐，就算知道他们的父亲救过乔陵，也对他们没有一丝礼数。凡是乔陵给他们的，她一律要霸占。
今天……她是怎么了？
慕渊皱了皱眉。
乔锦绣的视线却没再停留在他身上，转头对乔陵问道：“爹，你带我过来干什么，还叫上慕渊……总不能是叫我和他解了婚约吧，你早之前不是就属意他么？”
说起这事，乔陵斜瞪她一眼。
“我之前自然是看好了慕渊，可你自己是什么意思，”乔陵叹气，“你自己非要定了晏朝野，我不过不在家几日，你还投井求你姐姐帮忙逼晏朝野下聘。”
“你想要的为父也不是不同意，但你是想做什么，晏朝野带着聘礼来了，你却和慕渊定了亲？你姐姐从花绾那儿听来的时候，还以为你中了邪。”
乔陵无语极了：“你根本是儿戏！”
乔陵对乔锦绣没有太多约束，所以知道了这件事也并没有愤怒抑或荒唐，只是发愁不知要如何去教育乔锦绣。
乔锦绣也看出来他把她叫来不是为了这事，赶紧撒娇：“我哪里有儿戏了。我只是躺在床上那两日想明白了而已呀。
爹你也知道，晏朝野对慕花绾痴心一片，我这霸王硬上弓，只怕也是要硬出个凄惨余生。与其一辈子在晏家后宅唧唧哭成个怨妇，那我还不如对阿渊以身相许，替爹报恩呐。”
“……”慕渊喝了口姜汤。
她哪里是在报恩，她根本就是从折磨阿姐变成了折磨他。
慕渊仍然不觉得乔锦绣变成了好人。
乔陵也没被女儿几句软话降了智商，叹了声，他看向慕渊：“虽锦绣所愿，但慕渊，你怎么想？”
慕渊扬首，乔锦绣立马看过去，趁着乔陵没看见她，用手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慕渊现在可不能悔婚，这个时代对女性可苛刻极了，哪怕乔陵能护着她，顶了天也就是护到她二十出头。等到那时她还没嫁，也要被社会压力逼着去嫁了。
她肯定要把慕渊放在身边——慕渊对她有敌意，她对慕渊也没有情。两个人两看两相厌，却又不会去干扰彼此做事——简直是完美的工具人老公。
看着面前乔锦绣疯狂地在乔陵背后对他挤眉弄眼，眼中狠辣的示意他要留阿姐性命就不准解除婚约，可一见乔陵转头就变成乖乖女……
慕渊忽然就看不透乔锦绣了。
放下装姜汤的黑陶碗，慕渊道：“无妨，我也……并不讨厌二小姐。”
他想知道乔锦绣选他的理由，更想看看乔锦绣到底在做什么。
恶毒、善妒、娇气、傲慢……这些都是乔锦绣的本性，怎么可能短短三天，她就变了个人？
乔锦绣，你在布什么局？
慕渊望向了乔锦绣。
但听到慕渊回答的乔锦绣只是长长松了一口气，便立马笑嘻嘻凑到了乔陵身边。
“爹，你是听到慕渊说的了，我可没强迫他，慕花绾现在也还好好的跟晏朝野在一起，不在我这儿哦。”
乔陵扫了她得意洋洋的脸，没吭气。
他可不信乔锦绣没做什么就让慕渊写婚书，不过慕渊既然认了，那他总不好棒打鸳鸯让自家乖女儿不快。
正坐下来，垂帐被下属掀起：“主公，人都到齐了。”
乔陵颔了颔首，站起身，对慕渊道：“你也来。”
见乔锦绣狼吞虎咽要跟上，乔陵摁下她：“你就坐在这儿。”
把小马戏斗彩屏拉过来挡住乔锦绣，乔陵出了帐子。
外边已经黑天，乔陵坐在官员中，几个奴婢就抬着灯进来了。
一盏盏幽黄的烛火亮起，乔锦绣端在面糊坐在屏风后，终于隐约能看清楚室外的几个人。
老牛鼻子们都在，还有几个不大认识的文官。
慕渊倒是颜值扛打，这破烛火打光，视线一落到他身上就感觉他自带电影滤镜。
乔锦绣就着颜值下饭，乔陵也终于说话了。
如是将乔锦绣的方案和治水的官员们说出，室内一阵短暂的沉默。
文官们十分不相信这样的方案是乔锦绣想出来的，而慕渊则是狐疑地看向了乔锦绣的所在。
……乔锦绣，能想出来这种办法？
慕渊眼神复杂，乔锦绣吃着面糊抬头，刚好注意到他这种神色，不由得有些不悦。
怎样，只准女主聪明，不准她当睿智女二啊？
乔锦绣凶狠地把最后一勺子面糊送进嘴里，下一刻，席内本来在好好讨论的官员便突然吵了起来。
“说我们所用之法弊端无穷，这等方法却也深有后患，分渠以后，水流量自然减小，可一旦往后水患更为汹涌，我们便再无人力去堵截洪水。”
“二小姐年纪轻，就爱想一出是一出，主公又怎能将此话当真……未免也太病急乱投医了。”
“那不然你说怎么办？二小姐正因年少，所以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才是天资聪颖万分可贵，你动不动就拿二小姐年纪轻说事，那你个四十的脑壳灵光点，想个解决的办法啊！”
“你们这些文人就是不在坝上，所以不知道如今那洪水有多吃人！再放任两日，河东损失必会加重，到时候天灾便会成人祸，人祸，你知道么，你不知道老子知道，民不聊生，最后是要吃人的！”
“你们说什么都可以，唯独不能用二小姐年小来做妄言，二小姐亲下堤坝，救民水火，有的是你们没有的胆识！”
老牛鼻子们唾沫横飞，一张张小案被拍得跳脚。
但说什么他们都是要骂这些文官。
二小姐今日所作所为有目共睹，他们这些人也还是托二小姐才捡回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