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不可谓不重。
且尖酸又刻薄。
谢欢的面色赫然一变,也怒了:“什么叫勾引老男人,干爸就是认错人了,你难道就没喝醉酒犯糊涂过吗?”
傅渊却越发怒火中烧了,“我是犯过糊涂,但我那是着了别人的道。你没被人下药吧,又是被他抱,又是被他摸的,还死不认错,谢欢,你还有理了是吗?”
谢欢气得心肝疼,委屈极了:“我错哪了?你要让我认错?都说了干爸喝迷糊了。他摸我头,只是在想自己的女儿……”
一阵怪笑自傅渊嘴里溢出来:
“一会儿说把你错认作老婆,一会儿说是把你当女儿了,你的语言课水平呢?自相矛盾的话,你居然能说得振振有词……”
傅渊气得面色发寒。
谢欢磨了磨牙,立刻吼断:“傅渊,你能不能别这么蛮不讲理?”
“是我蛮不讲理,还是你蠢到家了?”
竟开始人身攻击。
“我哪蠢了?哪蠢了?”
这个浑蛋恶劣起来就是这么恶劣。
“一个男人,可以因为一个女人疯魔,一辈子不娶。也有可能会因为几分相似,而陷入另一种疯魔……我是男人,我比你懂男人的心理……特别是老男人。”
傅渊低声怒叫:“我妈为什么会被傅耀祖霸占,就因为我妈长得最像傅耀祖的初恋。
“在他年轻的那些年里,他找了无数神似的女人,玩完就丢。我妈会被留下,就是因为太像。像到他宁愿背上禽兽之名,也要霸占……”
原来这底下竟还有这样一个原因。
“那为什么年轻时候不娶?”
她一怔,本能地追问。
“为了拿到继承权。初恋怀着孩子跳河了,成了他永远的痛。”傅渊语带嘲弄,声音冰冷:“多年后,他羽翼丰满了,就想找长得像初恋的女人,一解相思。这就是男人的本性。”
谢欢听得心头一紧。
大约是因为傅渊自身就是这样的产物,所以,他对有权有钱的老男人向年轻女人表示暧昧,有一种本能的排斥,再加上年轻女人是他老婆,他的情绪才会显得如此之激烈。
这人的脾气就这样,她要是再和他争执下去,不光争不出一个长短,还会两败俱伤。
于是,她重重长吸一口气,缓和了一下语气:
“也不是所有人都是一种性情。我觉得干爸不是那种人?”
结果,却被他冷冷哼断:
“别天真了行不行?手捏大权,他想要什么没有?他不要是因为那不是他渴望得到的。如果他遇上渴望的,我不信他一直能做到一身白衣干净无灰……”
那肯定的语气,真是让人觉得讨厌。
当然,谢欢知道,一个人身在权利的漩涡里,真正做到干净绝对不易。
白照亭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谢欢的确不了解,如果她非要强调他的人品没问题,也有点武断。
于是她选择不辩,而是反问道:
“你说男人都这样,那你呢,你在这么说别人的时候,自己也这样吗?”
“我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是人都有劣根性,劣根性会不会爆发,棺盖未钉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这反击,还真……
啊啊啊,气死他了。
这死丫头,为了一个刚认的干爸,如此贬低他?
傅渊只觉得自己气血沸腾,不,是要炸了,可能是因为今天遇上的事太多了,一桩桩一件件让他很不踏实。
两个人你瞪我,我瞪你,看了一会儿。
最后,谢欢倔强地叫了一句:“我去陪奶奶睡。”
不想面对他,他的思想,真的是越来越乌浊。
再这样对峙下去,今晚谁都睡不好。
“不准。”
他把人拉了回来。
“我不想和你待一处,傅渊,我不想被你气得心肝爆炸。在你眼里,你就一定是好的,别人一定就是坏的。你这什么强盗逻辑?”
她想挣脱。
却被他一把给牢牢抱住了。
削瘦的身子嵌在他怀里,正合适。
隔着薄薄的衣服,他的血液在飞快地流窜,心脏在鼓鼓地狂跳,手臂上的力量,大到让人难以挣脱。
“放开。”
“不放。”
“凶我,还想控制我,傅渊,我浑蛋。”
“不管你怎么骂,我都不放。现在开始,你不许说话,我也不说,我们平静一下,然后再说……”
哼,浑蛋肯定是意识到自己情绪太激动了。
谢欢停止推搡。
两个人就这么抱在一起。
停止吵嘴,四下变得安静,静到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路灯的白光撒在他们身上,花园里,他们已然和四周融为一体,是极温馨的一幅画——谁能看得出来,他们在吵架。
终于,傅渊平息了情绪,低头看她:“刚刚我言辞过激了……但是,谢欢,白照亭是什么身份,多少人想要贿赂他求而无门。你现在和他私下这样……很容易让人想多的……”
谢欢也平静了,抬头,一脸正色,再次强调:
“他只喝得有点上头。认错人了。”
“可作为丈夫,我看到你被搂,激起我的本能反应,这没错吧……谢欢,你是我老婆。我紧张你,懂不懂……”
谢欢软了下来,从他的立场出发,是没错的。
“以后,你尽量不要少和你这个干爸单独接触……以防有人拿你和他作文章。
“不是我想小题大做,白照亭这个人,这么多年了,从来没软肋,一旦让人发现他对你另眼相待,到时,你就会被有心人士拿来当棋子使……即便他没那个意思,你没那种想法,也能被阴谋家凑到一起去……”
他抚上她的白净好看的小脸:“这个世界,一旦涉及权和利,什么事都能发生……那些肮脏、龌龊的事,我见得比你多多了……”
这些话,还是言之有理的。
谢欢听得进去,虽然还有一些情绪在,但还是应下了:
“知道了。”
两个人这场争吵总算是消停了。
傅渊亲亲她的脸,低低道:“很晚了,回房睡觉。”
“哦。”
“啧,不服气!”
他挑她下巴。
“就是觉得你活着真累,想得真多……好人和坏人,我分得清……”
她轻轻叹息。
这架吵的,真是没意思。
傅渊没法告诉她:这个白照亭和傅家有仇,一个男人花二十几年时间想复仇,什么事都做不出来。
白照亭的人设太完美。
他一旦想要复仇,估计是会毁天灭地的。
白照亭和傅家开战,早晚的事。
*
其实白照亭没走远,有听到这对小夫妻激烈的争吵,而后又重归于好。
等他们离开,白照亭对秘书说:“想办法弄到谢欢的血液样本给我。”
秘书一怔,没问为什么,只应声:“是。”
白照亭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联想:
会不会谢欢这孩子,根本就是自己的女儿?
他必须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