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欢惊了一下,连忙推了一下:“干爸,我是谢欢,您刚刚认的干女儿。您认错人了……”
白照亮这才意识到不对,连忙收回手,往边上一缩,又定定看了一眼,才捏着眉心道:“抱歉,好些年不沾酒,今天不胜酒力。眼花看糊涂了。”
“没事。”
谢欢微微一笑。
刚刚那一抱,只是因为思念。
白省长是个长情的人,也是一个可怜人。
白照亭坐到了池边的凉亭座上,呆呆地望着池面,好半天不说话,像是在思念什么。
谢欢觉得自己这个时候走开不太好,只能静静陪着。
白照亭忽喃喃开了口:
“谢欢,你和我太太很像。今天是我妈的生辰,同时也是我太太的祭日。因为这个原因,我妈的生辰从来不会大操大办,怕伤我心……我每天的这一天,都会去陪我太太……
“今年不一样,我妈病得不到一年时间了。必须给她办个寿宴……”
谢欢总觉得白照亭的身影,散发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寂寥。
人前官威大,人后孤单重。
刚刚,她听老太太说了干爸的故事:
年轻的时候,干爸遇上了一个姑娘叫赵慧茹,两个人一起读了初中和高中,后来一个念了法律系,一个读了临床医学,各奔东西,鲜少再有联系。
毕了业,白照亭托关系进了执法部门,赵慧茹当了医生。
那一年,国际上发生了重大事件,赵慧茹成为了人道主义医疗团队的一员,去了被援助国。
白家在那里有生意,那时白老太太正好在那边视察,因为战争被困当地。
白照亭和母亲很亲,第一时间赶赴过去救母亲,结果母亲被救,白照亭却身受重伤,继而遇上了赵慧茹。
赵慧茹在为救他护他,被困战区,两个人相依为命好几天,才等来救援,成功回到停战区。
白照亭因为缺药,差点死掉,又是赵慧茹跑去求药,才让他退烧,保住了他的大腿。
三个月时间,白照亭疯狂地爱上了这个昔日的高中同学。
回国后,他们谈了一年恋爱,赵慧茹克服白照亭出生豪门的心理障碍,终和他领了证,婚后,她很快就怀了身孕,之后就生了一个女儿。
本来,白照亭的人生就该是这样幸幸福福的:家境不错,那时的白氏虽然还没上市,却是市里的交税大户,他的职务也不错,做了检查官,妻子的收入也好。
可就在那一年白照亭遇上了一个漂亮女名人:莫文兰,一个大公司的女老总,有一个官做得很大的舅舅。
莫文兰看上了白照亭,想尽一切办法拆散白照亭和赵慧茹,还让她舅舅几番为难白照亭,就是要把这个男人占为己有。
白照亭对妻子珍爱有加,几次识破莫文兰的计谋,为了自保,他暗中查她舅舅,把这只大老虎给整趴下了。
莫文兰这才消停。
可就在那件事之后,一日,赵慧茹带还没满月的女儿去医院看病,竟一去不回。
白照亭发了疯似地找,找到的是赵慧茹的尸首,女儿却不见了。
当时,白照亭认定是莫文兰他们这个家族在背后搞事情,可是他查了又查,查到的证据和莫文兰一家完全没关系。
为此,白照亭颓废过一段日子,后来他一心一意要扑在事业上,离开执法部门,一路靠着自己的拼劲坐到了现在这个位置。
他再也没有娶妻,为了不娶,他甚至结了扎。
“干爸,干妈要是在世上,一定希望你可以开开心心的……”
“老太太和你说了我的事?”
他轻轻叹息着问道。
“嗯,您长情,我敬重长情的男人,守得住寂寞的男人,一定是好男人,能抵抗世间所有诱惑,我终于知道您为什么能在仕途上猛进了。您把爱妻子的那份感情,全放到了国家和人民身上……”
一个男人,心里只有国,没了私欲,他会刀枪不入,能在浑浊的河水里保持清醒,才能做出非凡的成就。
白照亭转头看这小姑娘,不觉微微一笑:“我以为你受老太太之托,也会劝我找一个伴的……”
“人生不是非得有伴才好。有好的伴侣固然好,遇上不好的,会毁您官誉,倒不如不娶。干爸,您加油,您还能更进一步的……”
白照亭不觉笑了笑,这个威严的男人笑起来竟有几分温软:“谢谢,如果我女儿还活着,应该和你差不多大小……应该和你一样的善解人意。”
一手大掌伸了出来,迟疑了一下,往谢欢头发上抚了抚,轻轻的叹息,不觉荡漾开。
这一刻,白照亭是真心把她当女儿看了——外头的女人看到他,都带着算计,独她不一样。
谢欢感觉,干爸通过她,在想像他女儿长大后的模样,没有躲开。
“小欢。”
身后忽有人厉唤了一声。
冰冷彻骨的声音,吓得谢欢哆嗦了一下。
是傅渊来了。
他快步过来,并且还一把将谢欢抓了过去,一脸戒备地看向白照亭:“白省长,您想干什么?”
这一副防贼的样子,令谢欢有点尴尬,忙解释道:“傅渊,不是你想的样子……”
白照亭却神情淡淡:“我和我干女儿聊天,碍你什么事了?”
“聊天就聊天,你搂什么搂?摸什么摸?男女有别,你不懂吗?”傅渊说话是真不客气。
谢欢汗滴滴的,急得直掐他:“你别胡说……干爸,他是我先生,刚领证没多久……抱歉……”
白照亭又瞟了一眼,落下一句话:“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可惜了……傅家没一个是好东西……”
他看这小子,那是越看越不顺眼:“如果你真是我女儿,我一定不让你嫁给他……是干的,我也劝,这世上好男人多的是,小欢,哪天你要是和他过不下去了,干爸给你介绍一个潜力股,让你当个正经的官夫人……”
白照亭平常是不大多话的,可今天,他故意这么说,为什么?
傅渊这小子女人缘太好,配不上谢欢。
傅渊的面色果然阴了下来,但基于人家是省长,自己不好太过得罪,将来被秋后算账,那就麻烦了。
“领导,您怎么跑来这里了?”
一个秘书跑了过来。
“嗯,醒醒酒。走吧!”
白照亭看了一眼干女儿,临走又说了一句:
“小欢,干爸说话算话,傅家欺负你,就找我。干爸一定为你出头!”
话里透出了浓浓的维护之情。
就是激得傅渊面色黑上加黑了。
谢欢本能地谢过:“谢谢干爸。这位秘书先生,麻烦你扶我干爸回房吧……”
白照亭走了。
谢欢转过头,赫然看到傅渊面色阴阴地盯着自己,一脸控诉地质问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半夜三更,勾引老男人?这才结婚几天,你就想着另攀高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