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顿,斩钉截铁,以表示决心之坚定。
傅渊死死盯着她,呼吸变得急促。
之前,在北城,在白家,他们明明约定好不吵架,这才几天,不光吵了又吵,她竟还吐出了“离婚”的字眼。
他俩的关系,怎么就闹成这样了呢?
因为初妍。
因为傅北尧。
因为冉冉。
因为朵朵。
因为未出生的孩子。
他们一直彼此猜忌。
是沟通上出了问题。
她对他有误会。
他对她太紧张。
但如何,也不至于闹到离婚这个地步。
这是气话。
一定是气话。
“你需要冷静一下,我也需要冷静一下。等冷静完我们再聊。至于离婚,谢欢,这辈子休想。”
她绝对有气死他的本事。
但离婚,是不可能的。
想到她刚做完手术,情绪激动,他自不能和她一般见识,所以,先分开再各自冷静,比较明智。
“睡好。”
他想扶她躺下。
她不愿意,尖叫:“别碰我,拿开你这双脏手!”
他的心,再次被刺痛。
那憎恨的眼神,在挖他心,剔他骨。
可他只能忍着。
“好,我不碰。我叫护士过来……你别激动,小产伤身。”
他跑去叫护士,请人家处理一下输液管,重新扎一针。
门外,傅渊靠着墙,捏着眉心,胸膛不断地起伏着,心情是如此之沉重。
朵朵跑出来,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在怂恿,那个宇奶奶,他找到了,所以,朵朵推人,是被灌输了邪恶思想。
这一切全是幕后人玩的手段,要把他的生活闹到鸡飞狗跳,分身乏术,方寸大乱。真的是够厉害的……
他的面色乌沉沉的,手掌捏成拳,满肚子的怒气,无处发泄。
手机,适时响了起来。
傅渊接了电话,是陈姐在那里急哭了:“小渊,不好了,不好了,朵朵爬上了楼顶,哭着叫着要妈妈,她说她见不着妈妈,就跳楼……”
傅渊面色大变:“我马上回来,你稳住朵朵……”
挂断,他转身吩咐道:“阿亮和阿杜,看着谢欢,我回家一趟。”
没和谢欢说自己的去向,转身就跑了。
病房内,谢欢有听到,心尖一颤:冉冉不如朵朵重要,她也不如朵朵重要……朵朵害得她没了孩子,他依旧视朵朵如珍如宝。
这样的婚姻,要来有何意义?
刚刚急怒说“离婚”,的确很冲动,可是,她心里难受——日子怎么就过成一团乱了呢?
*
别墅,朵朵爬在楼顶最高处,一直在哭。
“朵朵,你干什么?”
飞奔上四楼阁楼上,傅渊望着死死抓着栏杆看着楼下的孩子,沉沉叫了一声。
朵朵转头看向他,眼泪再次汩汩落下,可怜兮兮地眨着红肿的眼睛,夹声夹气地哭着,声音已哑到不行:
“爸爸,朵朵想妈妈了……你让朵朵见一见妈妈,好不好……
“爸爸,你喜欢谢阿姨,你不喜欢朵朵,你让朵朵去陪妈妈吧……
“朵朵不想没了妈妈,又没了爸爸……朵朵不想做孤儿……”
朵朵是一个严重缺爱的孩子。
她内向,她渴望得到爱,她是个精神方面受到强烈虐待的孩子,她需要更多的耐心和爱护。
刚刚,她刚刚害谢欢流了产,傅渊对朵朵生出了一种无法言说的负面情绪,如果能不管她,他真的不想管。
可偏偏,她又是自己和谢欢的亲骨肉,他不能不管她,也没办法现在告诉谢欢这件事。
谢欢现在受不得刺激。
“朵朵你过来,爸爸一定带你去见妈妈。那边很滑,要是滑下去了,朵朵受伤了,怎么去见妈妈?”
他轻声哄着。
朵朵却还在那里摇头,扁着嘴,泪珠子吧嗒吧嗒落着:“我把谢欢阿姨推下去了,爸爸那么生气,爸爸会打我的……
“呜呜呜……爸爸,我知道我做错了,可是我也很生气,谢欢阿姨要把我赶出去……
“呜呜呜……爸爸,谢欢阿姨讨厌我,因为我害了冉冉是不是?我也不想冉冉出事的。呜呜呜,呜呜呜……”
哭得太悲㤼了。
孩子的哭声,最能牵动旁人的情绪,叫人鼻子发酸。
“只要你过来,爸爸保证,爸爸不生气……”
傅渊明明有满肚子的邪火,却没办法发出来,只能耐心地哄着。
“真的吗?”
“真的。”朵朵抹着眼泪:“那我能见到妈妈吗?”
“能。”
“那我下来了,爸爸不能言而无信?”
小娃娃颤颤微微爬了下来。
傅渊松下一口气,把孩子抱在怀里,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朵朵,以后不许再这样吓爸爸了。”
他摸摸她的后脑。
“爸爸,我错了。我不该推谢欢阿姨的。可是,我好害怕你被抢走。我真的好害怕!”
抱紧他,孩子哭得特别的伤心。
“抢不走的。你想多了!”
傅渊把孩子抱下来,到二楼,这期间,他一直抱着她,心里想着的是,要怎样让这对母女的敌对情绪消化掉。
*
另一头。
白照亭参加完一个会议出来——现在他停职,但是这个会议实在太过重要,所以,他还是过来参加了。
开完会已经下午一点多,坐在办公室内,他听到手下汇报了一个令人愤怒的消息:
“谢小姐从楼上意外滚下来,流产了,现在在医院里。”
白照亭眸光一深,浮现怒容:“傅渊那狗东西呢?从海市回来了吗?”
“回了,但前脚刚回到别墅,后脚谢小姐就出事了。”
秘书回答完,小心翼翼地张望着。
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家暴。
但是,傅渊家里的嘴都很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暂时查不到。
白照亭直拍桌子。
那个混账东西,前几天一直在海市陪外面的女人看书,一回来就和老婆争执,他这是认定谢欢没娘家人帮,欺负上瘾了。
他看了看腕表,寒声道:“马上回南市。”
秘书连忙阻止:“领导,下午的会很重要,你不能贸然离开。谢小姐现在在医院有专人照顾,您不用急着去看望的。再说了,你这样直接去看望,传出去,恐怕不太好听……”
秘书并不知道谢欢和他的关系,以为领导是真看上那个小姑娘了。
毕竟这小姑娘长得实在太像已故省长太太。
白照亭面色深深的,那就开完会,晚上赶回北市,明天去南市——他的女儿,容不得任何人作贱。
他要把他带回去。
他要告诉所有人:
白照亭的女儿白如遇,找回来了,谁敢欺负她,就是和他白照亭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