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哭啊……”
傅渊发现自己真的是不太懂女人的心态,前一刻大吼大叫,后一刻唰的一下哭成这样,她到底在想什么啊?
他连忙给她抹眼泪。
可就是这个动作,这个句“别哭”,反而把她的眼泪勾得更多了。
他看她哭成这样,心疼要到死: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刚刚语气有点重了,不该凶你的,冉冉没了,你难受,情绪有点大,其实……我也难受,你想发脾气,那就发吧……怎么骂都行,怎么打都可以。就是别哭了好吗?
“你知道的,我从小没妈教,实在不怎么懂哄女孩子,和你相处的那段日子,是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也是欺负你了,以后,我努力改正好不好?”
实在有点不可思议,他居然在反省?
还在承诺改正,他今天怎么了?
态度怎么变得诚恳。
眼泪迷了眼睛,然后又被他抹去,他脸上居然浮现了她从来没见过的紧张,还有小心翼翼。
他用手心抚着她的脸蛋,轻轻道:“但是,欢欢,生活必须往前看。孩子没了,可以再生。我们俩生。”
那只大手掌,忽往下一移,覆到了她的肚子上,他的眼睛里紧跟着迸出柔光:
“其实,已经有了。现在,它就在你肚子里。由你供养着它。再过个八九个月,它就会降世。
“上午的时候,我让霍冕给你做了检查。已经确定了。所以,欢欢,为了我们的孩子,你要保持情绪平静……别动不动哭了,会伤身,更会伤害宝宝……
“冉冉的仇,我会报,但是,你得学会放下……现在,你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你一定要好好的……”
男人的声音变得越来遥远,就好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谢欢呆了一会儿,脑子里只有一个认知——这个认知让她本能地捂了捂肚子。
怀上了?
且已确诊?
冉冉要有弟弟妹妹了?
不对,冉冉没了?
所以,他的态度好,是因为看在这个肚子的份上,装的?
他其实,很讨厌冉冉吧!
所以,他在救人的时候,可以轻易放弃冉冉,并且还能这么轻松地劝她放下。
现在,他只想拥有自己的孩子——对了,在他眼里,冉冉就是孽种。孽种没了就没了,难受一下,什么都会过去,是这个意思吗?
本来已经止住的眼泪,再次唰唰唰往下淌。
“傅渊,你是这世上最最无情的混账东西……”
她尖叫一声,把他给推开了,最后四个字,绝对是用歇斯底里的声线挤出来的:
“你能放下,我放不下。我这五年多,日思夜想,那么拼命的努力工作就是为了把她找回来。
“她那么活泼可爱,她那么善解人意,她那么那么喜欢你,可你为了救你的朵朵,说不理她就不理她,说不要她就不要她。你……你怎么配被她喜欢……”
愤怒令她激动。
激动令她胸膛起伏,狠狠就跺了跺脚,大脑跟着空白,说出来的话,甚至是不经大脑的。
她一手紧紧抓着覆着肚子的衣角,并用力拍了好几下,才大叫出声:
“如果真怀上了,这个孩子,我不要,我只要冉冉。傅渊,我再也不想和你有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我出去,我要去做手术,我要和你断得干干净净,我要把你忘得干干净净……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愤怒之下的话,永远是最伤人的。
傅渊生出了一种挖心抽骨似的痛。
刚刚,他那么努力讨好,结果还是没用。
别的男人的孩子,她爱入骨髓,他的孩子,却被她弃若敝履。他不由得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不要也得要。”
所有的忍耐在这一刻,都崩溃了,他突然就掐住了她的脖子,生气地大叫:“这个孩子,你必须给我生下来,否则,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那专制的模样,真是让人觉得可怕。
以前的他,不是这样的,为什么现在的他,变成这样了?
他怒瞪着。
她也怒瞪着。
就像两个被激怒的老虎,要决一高下。
温温柔柔的谢欢,是个好脾气的姑娘,也是个倔强的姑娘,她这是第一次和傅渊闹得这么僵。
之前因为顾深,她一直被他卡着喉咙,事事都是软语顺从,现在,她最大的软肋没了,这一刻,她甚至敢把自己的性命豁出去。
十月怀胎,五年思女,她被控制了这么久,才得以和女儿团聚,一朝期待尽毁,她只觉生无可恋。
毁她的还是她曾最爱的人。
什么叫绝望?
现在,她知道了。
绝望一笑,她将自己的手覆在他手背上,挤出被掐的变声的嗓音,冰冷的诱惑道:
“傅渊,别手软啊,再用力点,用力掐下去,把它掐断了。那我就可以彻底摆脱你了,再也不用看你的脸色了……”
那眼底透着恨。
这是傅渊第一次看到她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带着恨意。
她恨他。
恨入骨髓的那种恨。
这个认知令他的心,不断地紧缩,喉节不断地翻滚着:
从什么时候起,他俩的关系,闹得这么僵了?
……
“哎哎哎,干什么,干什么?小渊,你怎么能掐小欢脖子呢?”
陈姐去取拖鞋,下来后就听得那对孩子在闹,就在楼梯上顿了顿,结果却发现他俩是越吵越凶。
傅渊的脾气是很不好,但是这么多年,陈姐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把傅渊气得想要掐死对方。
她连忙跑了下来,并重重拍了一下傅渊的腰背,无奈地大叫:
“死孩子,你快撒手。
“小姑娘都希望自己的男人是暖男,你这样凶她,她怎么愿意和你生孩子?
“这么大的人,你到底知不知道怎么向自己喜欢的姑娘表白?什么见鬼的大律师,我看你就是一个傻到骨子里的愣头青!”
傅渊立刻撒了手,却委屈巴巴向陈姐告起了状:
“是这死丫头故意气我,她这是想活活气死我。从小到大,她总能把我气得上吊都嫌迟,还说我欺负她,明明就是她在虐待我,精神虐待……陈姐,我……我都要被她气死了,你还帮她,我是不是你养大的?”
陈姐听着这幼稚的控诉,差点气笑了。
恋爱果然能让人降智。
好好一个大律师,怎么会因为喜欢个人,就变得这么蠢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