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颤了起来。
充满了愤怒。
并且,她跳下了沙发,再次冲向了门,并赤着脚砰砰砰踢起了门来,完全不顾及自己会不会被伤到。
第一件事,他和庞玉的事,她不关心。
第二、第三、第四件事,她可以不管,但是,第五件事,她必须亲自去核实。
哪条河,哪艘船,哪些见证人,哪些碎片,她要一一亲眼看到。
如果真炸没了,她就去河里捞。
至于这个男人,她不稀罕了。
从他毫不犹豫放弃冉冉那一刻起,她对这个男人彻底没了想法——她和冉冉的感情,在他那里,是可以轻易被舍弃的。
不管曾经的他,让她多心动,都已不值一提。
傅渊跟了过来,面色因为她坚定且愤恨的语气,而变得凝重,也跟着大叫起来:“我什么时候把你当玩物了?我没有……”
语气还很委屈。
“屁个没有。”
她转头,口爆粗语,并指着他愤怒地打断道:“我和你在一起时,你什么时候考虑过我的感受?从来只顾你自己高兴。
“傅渊,在我看来,我,谢欢,从头到尾就是你拿来随意摆布的洋娃娃……洋娃娃是什么身份?就是你要让她怎样,她就必须怎样……
“从小到大,我最不缺的就是洋娃娃……想不到长大后,我自己也变成洋娃娃了……傅渊,你还有脸说,你没把我当玩物。你的言行举止都说明了,你就是个混账东西……”
从来没这么凶过。
认得这么多年,这大约是谢欢第一次对自己凶成这样,吼成这样,恨成这样。
傅渊的心脏被深深刺痛的同时,也深切地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当真对她的内心世界,造成了一些他不曾料及的伤害。
他呆了好一会儿,才忍耐着接了下话去:“我……哪里摆布你了。男女之间,不就是这样的吗?”
还理直气壮?
“你有尊重过我吗?”她再次叫断,“傅渊,在你以顾深的案子为由,逼我和你睡的那一刻开始,你的行为,就是掠夺,就是没有尊重。没有,一点都没有……”
最后六个字,她咬得格外响亮,然后,她指着那道门,大叫:“好,如果你说你有尊重我,那就把门打开,让我出去,马上……”
谁说大明星靳欢是个温软甜美、没有攻击性的女人?
世人眼瞎罢了!
当她想要攻击人时,她的小嘴绝对可以变成一把卷刀,能把人绕进去,必要时可以把人活活气死。
“不可能。”
傅渊断然拒绝:
“这辈子,你只能留在我身边……”
他的态度又变得强硬起来。
“这就是你所谓的不摆布,所谓的尊重吗?”她以尖锐的语气讥讽、嘲弄:“然后呢,是不是又想威逼我?是想利用我爸,还是想利用我妈?”
他一时被堵得无言以对。
好吧,他是想用谢岐山来逼她妥协,却被她当场看穿了,而后引来她冷笑:
“一味地恃强凌弱,有意思吗?傅渊,现在的你越来越让我觉得恶心了,你知道吗?”
这一刻,谢欢吐出来的话,字字句句都在诛他的心。
“如果你还顾念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请你马上把这该死的门打开。我要去找北尧……”
莫名觉得理亏的傅渊,在听到这个名字时,也跟着愤怒了起来:
“北尧北尧北尧,你的心里、眼里,是不是只有北尧。”
“是。”
谢欢强而有力地叫了回来:
“他就是比你有担当,就是比你脾气好,他是世上最好最好的哥哥。没有之一。嫁给他是我这辈子最最幸运的事情。”
又是最好,又是最最幸运的。
两相比较,傅北尧在她心里,永远是独一无二,不可取代的。
这个结果,傅渊从小就知道,可现在听着她亲口喊出来,虽然这一刻,她的情绪是被激化的,却也是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他心里拔凉拔凉的,疼得撕心裂肺的,却还要告诉自己:她怀着孩子,傅渊,你他妈别和她斤斤计较。
忍住。
一定要忍住。
他深吸一口气,继而平静地吐出一句:“不可能了,这辈子你休想再嫁给他了……傅家已经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现在,傅家那边已经闹到天翻地覆。你和他,下辈子都休想……”
他干脆就捅破了这层纸。
所有情绪,在这一刻都被冰冻住了,谢欢惊到说不出话来,脑子更是嗡嗡作响,当即想到早上他跑来老宅那不顾一切的模样,顿时慌了:
“傅渊,你……你做什么了?你他妈做什么了?”
“我干了我一直想干的事,我要让你光明正大做我的女人。”
他也吼了。
她吓到心脏紧缩,面对他那热烈如火的目光,而往后退了一步,本能地贴着门板,脑子是一片混乱的。
光明正大?
做他女人?
“什么……意思?”
是继续强势包养她,容不得她愿或不愿;还是要娶她?
“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我要娶你!谢欢,我想娶你。不,我是非娶你不可,哪怕是傅北尧,也必须给我滚蛋……
“这件事,就算你说我专制,我也认了。这辈子,我不可能再把你让给别人,你听明白了吗?”
一字一顿,字字充满鼓鼓的力量感,敲击着她的耳膜。
敲得她脑仁疼。
她,贴着门。
他,俯视着她,眼底带着掠夺者才会有的狂野,正在无比认真且坚定地宣告着。
一切就像在做梦。
对,曾经,在梦里,她梦到过,他向自己求婚,将冉冉抱着,说要给自己婚姻,在大大的舞台上,他拿着话筒,光明正大地表示,他喜欢自己,他想向全天下宣告,他非她不娶。
很美的梦。
也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
梦醒,她曾耻笑自己:女人的想法总是这样的不切实际。
现在,他竟真的说要娶她。
这是什么心态让他有了这样一种想法,她不知道。
这一刻,她只想哭。
眼泪立刻唰地一下,似断了线的珍珠,掉落。
如果冉冉还在,她会很心动,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只要他想娶,只要可以圆冉冉的梦,她可以豁出一切去。
但现在……
冉冉没了。
他和她已断无可能。
老天爷啊,就爱这么玩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