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诈他。
看他是不是故意在报复自己。
傅北尧这个人,看着是正直无私,他真要玩起那些歪歪绕绕的邪心思,绝对也是个高手。
之前,傅北尧去做过一趟卧底,在国外,一个人玩转一帮大佬,拿到了他想要的证据,顺利完成任务,救了不少人,还因此荣获军功,直接晋升。
当时,傅渊也在国外,正巧遇上,配合着他当了一回线人。
今天这出,傅渊不知道是傅北尧在玩他,还是真出什么事了。
傅北尧刚醒过来,人昏昏沉沉的,乍看到傅渊就有点惊,再听到这火药味十足的话,也他妈想骂人了。
傅渊从小就是个浑人,一生气,口不择言,说话不经大脑,那是常有的事,但今天,傅渊用的字眼,不管是对他,还是谢欢,都是一种侮辱。
可这会儿,傅北尧浑身虚软,没什么力气来生气,他半撑着坐起,说道:
“傅渊,我是喜欢谢欢,但我喜欢的坦荡。之前不懂,我不表白。懂了,我就表白,就愿意包容她的一切。你算什么,喜欢不表白,还欺负她……现在还怀疑她……”
他嘲弄一笑,哼哼了一声:“什么玩意儿……我真不该成全你。我该直接和她领证。让她生的全叫我爸爸……活活气死你。”
那鄙视,令傅渊顿时黑了脸。
但傅渊没有因此发飙,而是冷静了下来,点了点头:“是,我的确不是好玩意儿,现在,麻烦你告诉我:她大老远跑来找你干什么?”
“刚刚用那么难听的话,脏我耳朵,现在,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傅北尧也来脾气了。
这家伙能冲一个病人发脾气,说明他和谢欢闹得很僵——
“如果你不凶小欢,小欢一定会把事情经过说个明白的。她没说,这说明你又浑蛋了,你气着她了……你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好和谢欢说话,好好向她道歉……我很吃力,不想和你这种浑蛋多掰扯……”
傅北尧闭上了眼。
傅渊捏着拳头想打架。
可问题是对手现在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样子,根本没法打。
傅渊看了一眼边上打剩下的盐水,去接了一杯水,他的唇都起了皮:“渴了吗?喝水?”
这是一种无声的求和。
小时候养成的默契。
傅北尧斜了一眼,“手软,拿不动,喂我!”
“哼,你不是散打冠军吗?现在成软蛋了?”
傅渊在那里损着,却把他扶住喂了起来。
傅北尧没呛回去,实在是渴得冒烟,先咕咚咕咚喝个过瘾。
喝罢,他吁了一口气,躺回了床上:“饿了,给我去弄吃的……白粥,我几天没吃了,不能吃刺激的。”
傅渊瞅着瞪他,磨了磨牙:“从小到大,你就爱折腾我……”
这小子只要一生病,就会可着劲地折腾他。
“还得把我的盐水打上。我需要补充葡萄糖……”
“打可以,你得给我说明了,你身体到底怎么了?”
“被人打了禁药。不能去医院。我还想回部队。”他靠在那里,有气无力地说着,一副随时随地都会嗝屁的样子。
一肚子的怒气,没处撒,还要伺候他,傅渊无奈极了,打了一个电话让阿棠进来——阿棠在部队学过怎么给人打葡萄糖……
十分钟后,阿棠给傅北尧吊上水,看向傅渊时说道:“先生,刚刚我问了一下前台,这间房间之前一共住了四个人,两男一女,外加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大约大前天晚上,那个女人被好几个男人带走了。
“紧跟着就是太太和顾深过来了。之后,顾深和另一个男人,外加一个孩子住在另一间房间。我让人查看了监控,女的是桑商,另一个男的是年小刀,小孩是……冉冉……”
最后两个字眼一落地,傅渊眼睛都直了。
“冉冉?”
他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呼声。
“是。”
“这怎么可能?”
“您看,我截了一段。”
阿棠递过手机。
傅渊看了:镜头里那个脸上带着伤,却在蹦蹦跳跳的孩子,可不正是那个已经被炸死的冉冉。
小姑娘一直牵着年小刀的手。
而桑商则扶着阿棠。
傅渊转头看向床上昏昏沉沉的傅北尧,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一声不吭去了境外,是因为冉冉被人送到了那边。你去救她的途中,被人暗算,被打了禁药。”
“哼,还不算笨。”
傅北尧闭着眼,无力地应着。
傅渊的心脏鼓鼓狂跳着,所以谢欢才奋不顾身地跑了来,全是因为冉冉!
真相了。
“冉冉没死,为什么没和我说?”傅渊无比贪婪地看着孩子那历尽沧桑的小脸,“谢欢为什么不告诉我?”
是怕他容不下吗?
他的疑心病又犯了。
傅北尧睁眼,淡淡斜了一眼:“你不是和爷爷开战了吗?要处理的事那么多,你还有多少精力来管冉冉的事。是我让她别打扰你布局的……我能救……”
一步之遥,傅渊瞅着这个大侄子,怪不得谢欢说:傅北尧是最好最好的哥哥。
是他把人心想得太邪恶了,傅北尧的确是对得起谢欢的这份维护。
“我道歉。”
傅渊静静看着他,忽然很认真地说道:
“是我对你成见太深,刚刚说话态度有问题,用词过分了,请你原谅……”
态度无比真诚。
傅渊是大律师,嘴巴毒,每每能把死的辩成活的,黑的辩成白了,想得他一句道歉,太难了。
傅北尧又斜睨了一句,“你是得道歉,和我说话这么冲,指不定又把小欢气成什么样了。傅渊,嘴巴长着得表白,得沟通,不是用来气死人的……”
“哎哎哎,你别得寸进尺啊……我都道歉了,你还要说教,你当营长当上瘾,连我都想管是不是?我是你小叔。”
瞧,立刻原形毕露。
“别跟我论辈分。你在我这里,有时不如一个幼儿园的小孩子!”
阿棠看到他们斗嘴,微微一笑,心下也松了一口气。
“行,看你生病,我不和你争,阿棠,你去弄点粥过来,堵上他那爱说教的嘴!”
傅渊这么吩咐道。
阿棠连忙去了。
傅渊又叫了一句:“还有,把顾深,年小刀和冉冉,给我找出来……”
阿棠答应着走了。
回过头时,傅渊正好对上大侄那幽深诡异的眼神,“你这什么眼神?”
看得他背上直发毛。
“有件事,我在想,是应该让小欢亲口告诉你,还是由我代劳……”
傅北尧眼神犹豫了一下。
傅渊眼皮跳了一下,“什么事神神秘秘、吞吞吐吐的?”
傅北尧想了想,决定捅破这个秘密:
“冉冉是你女儿。亲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