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叔从小看着傅渊长大,知道这孩子就像一匹野马,谁都管不住,只以自己为中心。只要是他认为对的、想要的,就会拼尽一切去实现。
而他也的确有那个实力。
打架能打第一,搞功课也能搞到第一,出了社会,搞事业,依旧是一把能手。
这样一个孩子,小时候不好掌控,大了,越发不好掌控。
谁敢触他底线,他就能让那个人没好日子过。
此刻,见他一副拼命的样子,培叔心里也怵了——显然,谢欢是他不能触碰的底线。
他深吸一口气,往边上一边,“五爷,为一个女人,您何必?”
傅渊冷一笑,直接怼了回去,“培叔,回头我让人把培婶卖去缅北,就不知培叔会不会来找我拼命?”
培叔被堵得哑口无言,一顿,才道:“您怕是来迟了……是谢小姐不愿意要这孩子,否则这手术也动不了啊……”
这一句,转移责任的同时,还挑拨离间,实在是高。
傅渊的眼神,不断紧缩,他把牙齿磨得咯咯作响,强压着喷薄而出的怒气,一字一顿道:
“谁敢动她,我一定一定让谁不、得、好、死,我——傅渊,言出必行。”
那骇人的目光,让人不可逼视。
培叔背上寒气直冒,只能退开。
傅渊冲进了手术室,看到了这样一幕:
几个身穿手术服的医生和护士,正站在无影灯下,手术台上躺着一个人,浑身上下只露出要动手术的部位。
医生和护士正在低低说着话,看到有人闯进来,急忙往边上退。
傅渊冲向了手术台。
李娜医生往前挡了挡,严正警告道:“这里要做手术,不管你是谁,请你立刻离开。”
“李娜,不经我同意,就敢对她的身体下刀,你想找死吗?”
伴着一句冷酷的威胁,傅渊竟直接掐住了医生的脖子,狠狠就把人甩了出去,亏得有阿棠,把人扶住,否则保不定会把人摔个半死不活。
这光景,真真是把边上的人都给吓着了。
那些小护士们一个个尖叫出声,往后直躲。
傅渊根本无视她们,大步走向手术台,却突然愣住了——手术台上的人,做手术的部位下面,居然穿着衣服。
本能地,他把手术台无菌绿布给扯开,却看到一个陌生女孩怯生生地躺在上面,一脸惊恐地望着他。
竟不是谢欢。
傅渊眼睛一缩,转头时厉叫了一声:“谢欢呢,你们把她藏哪了?人呢……”
他的瞳孔里流露着惊慌和愤怒,手上长刀一动,直接就把挂着一瓶盐水的输液管给一削为二。
这欲杀人的架势,太恐怖了。
护士堆里推出一个人:
“快出去,快出去,没看到五爷要疯了吗?”
那人转头看了一眼推她的人,又转头看向傅渊,继而拉下了脸上的口罩,而一脸复杂地看向傅渊。
可不是正是谢欢。
她闷闷应了一声:“我在这里!”
傅渊怔了好一会儿,上前,看着她,一时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而是紧张地上下打量:
“孩子还在吗?还在吗?”
谢欢咬唇,轻轻道:“还在,我……我没动它……”
“那你呢?”
“我……不是好好的吗?”
她要有事,还能站在这里吗?
傅渊这问题问得也太傻了。
长刀哐啷落地,紧跟着,一个大大的拥抱将她给狠狠搂住了。
“那就好,它没事,你没事,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谢欢,你要吓死我了……以后,再也不许离开我身边,听到了没有?”
他凶巴巴地命令着,双臂则是越抱越紧。
话里更是透出了深深的恐惧。
这一刻,谢欢望着那无影灯,心头直发酸——这个人真的是太疯狂啊,就这样闯进来了,还拿着一把刀。
他可是律师啊,如果要伤了人,是会被吊销执照的,他这是想自毁前程吗?
“傅渊……”
她轻轻叫了一声。
这个男人,当真这么在乎自己吗?
这样的他,是如此的陌生,还是她认得的他吗?
她不由得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心头漫出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眼泪瞬间就溢了出来,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他会为自己疯魔。
“先生,既然谢小姐没事,那我们不如马上离开吧……”
阿棠担心的是傅渊的身体,他伤得不轻,现在情绪大动,又奔来跑去的,会大伤元气。
傅渊终于放开了谢欢,顺手就把她戴的手术帽给扯了,身上那件护士专用的手术服,也被她剥了,里面是病服。
“你的衣服呢?”
他发现她的病服里面什么都没穿,面色顿时一沉。
“我……”
“算了。”
扯过刚刚被他吧啦到地上的绿色手术布,将她包住,一把将她抱起,大跨步走了出去。
那气势是无与伦比的。
培叔哪敢拦,而是让人去汇报正在等结果的傅珩和钱芝。
这对夫妻赶来时,只看到傅渊已把谢欢塞进了自己的车里。
“傅渊,你不能带走小欢……”
钱芝急叫了一声,今天这手术要是做不成,她就完了。
他转头冷冷看了一眼大嫂和大嫂,唇齿一碰,掷出一句:“大哥,谢欢现在怀了我的孩子,以后,谁敢动她,我就和谁势不两立,不管是谁,我一定追究到底,对抗到底。”
钱芝听着急得险些晕过去。
傅珩则面色冷冷地盯着这个弟弟,目送他们的车队离开,继而瞅了瞅钱芝,眼底露着失望,转身离开了。
钱芝连忙追了上去,委屈地把人给拦住了:“现在那死丫头被老五带走了,你要怎么处理我?傅珩,我好歹和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难道你要因为这件事,和我恩断义绝吗?”
傅珩淡淡道:“钱芝,我不会和你离婚,但如果谢欢和老五继续这样闹下去,你的一儿一女肯定没办法从老祖宗和老爷子手上拿到任何遗产。至于我名下的,百分之八十会留给长子。剩下的会捐给家族慈善基金。
“当年我结婚时,我们签订过协议。你在婚后,不能做出任何有碍家族荣誉的事,否则如何如何,上面写得清清楚楚……”
钱芝听得摇摇欲坠,面色骇白地叫道:“我怎么损害家族荣誉了?我没有……”
“谢欢有。她是你女儿。所以你要负连带责任……”
傅珩走了。
钱芝气得险些晕过去:怎么办,怎么办,她要怎样才能把那对狗男女拆散?否则她这一儿一女都要倒大霉了。
*
另一头。
谢欢看到车上挂了一个盐水袋,先是愣了愣,紧跟着她看到傅渊胸口有血水溢出来,面色一骇,忙急问:
“你怎么了?”
“死不了。”
傅渊淡淡地拨开了她想查看的手。
情绪很大。
谢欢感觉到了。
他在生气。
闭了闭眼,他像是在压制快爆发的情绪,然后,将中间的挡板升起,转过头,冰冷彻骨地盯视起了她:
“谢欢,你就这么恨我吗?恨到哪怕知道要被拿掉子宫,也要做这流产手术?我傅渊,在你眼里就这么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