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二十,谢欢抵达吉百丽会所。
下了车,司机去停车,她找了一名工作人员,问了一下路。
围半湖而建,共有十几幢小屋,是会所的全部产业。
湖中有荷,连天碧叶,荷间有亭,荷花盛开时,便是仙境。
这里,白天景色宜人;晚上更适合情人夜会,窃窃私语,于烟波湖亭中你侬我侬,那会别有一番滋味。
这里既可包了过夜,也可包了吃饭赏美景。
每一个小屋自成一体,互不干扰,属于高消费场所。
此刻,夜幕已深,园中的灯光,清幽别致,四周又显得格外宁静,独步其间,整个人很是放松。
嗯,这种地方,普通媒体人根本进不来,会员制,入会费很高,所以也不怕被人拍。
但谢欢没有摘下口罩,安全第一嘛。
结果她绕错了一条路。
等她绕回去,免不得多走了七八分钟——沿途,她拍了不少照片,耽误了一些时间。
快抵达时,远远地,她看到12号临湖小筑门口来了两辆急救车,两辆警车,有不少人围在那里,正在议论着什么。
谢欢一直戴着口罩,倒不怕被人认出来。
她急步走过去,心里七上八下的,有种不太妙的感觉漫了上来……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她低声询问一个工作人员。
那人一脸惊怵,指着12号大门,说道:“杀人了。里面打成一片,听说死人了。”
死人?
她头皮顿时一麻,心突突突乱跳起来。
那可是傅北尧订的包间。
这个点,不会是他出什么事了吧?
心里一急,她奋不顾身冲了上去,却被警员给拦了下来:“不能破坏犯罪现场,出去,快出去……”
她被推了回来。
“是这样的,我是里面的人约来的朋友……请问里头发生什么事了?”
她急切地问道。
“杀人了。具体情况不知道。我只负责外围警戒……”
警员的回答,令她惊了乱了,再次问道:“谁杀谁了啊?”
“不知道,麻烦站到警戒线外去,谢谢配合。”
什么都问不到,谢欢被迫退回围观人群。
这些人,一半是工作人员,一半是客人,都在窃窃私语:
“会不会是情杀?来这里的人,谁没点钱?基本上都是来幽会的。是不是被抓奸了?”
“进来这里的是三个男人!”
“你怎么知道?”
“刚刚警察有问经理,经理查了记录。”
“三个男人?我明白了,搞基被发现。情杀,绝对是情杀。”
有人无比肯定地下着结论。
谢欢听进去了,惊乱的心,生了困惑:
三个?
傅北尧另外请了两个人过来?
还有谁和谁呀?
这么想着,她的视线里正好看到,门内有医护人员抬着两台担架出来。
借着明亮的路灯,她看清了那两个人的长相,就像被电击了一般,双眼一下全直了。
先出来的是:顾深。
后出来的是:傅北尧。
两个人都一身血水,皆双眼紧闭。
顾深的脸还被打肿了,左膀就像含了一个大核桃一般鼓得厉害。
傅北尧的手臂上被扎了一刀,伤口有被处理过,但血还是顺着手臂在流出来,沿路滴了一地。
天呐,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呀?
怎么会伤成这样?
“顾深,北尧哥……”
她呆了好一会儿,怀着满腹惊痛,飞奔着追了过去——警员根本拦不住。
“他们怎么了,他们到底怎么了?”
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那惨状,谢欢一脸震惊地询问着。
急救人员立刻问道:“是熟人吗?”
“是。是朋友和家人。”
“他们被刺中要害,正在大出血,快让开……不能耽搁了,时间就是生命,知道吗?”
工作人员麻溜地把人抬上救护车。
她想跟上去的,却听到人群在喊:
“凶手出来了,快看,快看……”
“咦,这人是谁,长得好眼熟啊!”
谢欢的注意力被吸了过去,转头看,赫然看到两个民警押着傅渊走了出来,手上被铐着手铐——脸上,身上全是血,眼睛赤红赤红的……
怎么回事?
凶手是傅渊?
她的大脑一下子根本转不过来,本能地冲了过去,大叫道:
“傅渊,傅渊,怎么回事?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这次,她被警员拦住了:“这位女同志,请保持距离,别妨碍办案。”
听到叫声,傅渊转过了头,看到了她,目光灼灼,复杂之极。
他被人推着走,步子很不稳,喉节在不断滚动着。
在被推上车的那一刻,他挣扎着探出头,继而声嘶力竭地叫出一句:
“我没杀人。”
“那是谁伤了北尧哥和顾深?
谢欢再度高喊。
傅渊拉了回去。
谢欢没得到回答。
她想靠近,但靠近不了。
没一会儿,警车和救护车都呼啸而去。
她的脑子一片混乱,身体内,就像住了一只怪兽,在咆哮,在疯狂地撕咬。
她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必须知道发生了什么——傅渊她是见不着了,那只能去医院了。
救护车一般是就近派车。
谢欢搜索了一下附近的医院,马上联系司机:“在哪?”
“刚停好车,在停车场。”
“到门口,去医院。”
谢欢疯了似地奔了出去。
她没看到,不远处,有个女人一直在冷眼旁观,笑了笑:“真精彩。但,会越来越精彩的……”
*
十分钟后,谢欢跑进了急诊,问了急诊服务台,护士说:“刚送来的两个人,正在抢救中。”
来到急诊手术室门前,谢欢站在那里,双手合十,心头虔诚地祈求着,希望这两个在她生命当中占着重要分量的男人,都能平安无事,万万不能出事才行。
一个半小时后,急诊室门开,有一张病床推了出来。
她冲上去看。
是顾深。
他戴着氧气口罩,脸上的血水倒是被擦干净了,但面白如纸。
“医生,伤者什么情况?”
她急问主治医生。
“你是伤者什么人?”
“朋友。”
“伤者伤了脏器,经过处理,问题不大,明天就能醒过来的。你既是朋友,那就快去缴费吧!”
“好,马上照办!”
谢欢重重松了一口气,紧跟着问道:“那另一个呢?另一个是我哥……”
“另一个伤得比较严重……还在抢救,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会怎样……只能说,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做好心理准备?
谢欢的脚下软了软:
北尧哥会死?
一个小时之前,她还和他通电话来了?
活蹦乱跳的大活人,说救不活就救不活了,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