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主意,挺好。回头,等把南市的事做一个了结,我就过来陪她。但在之前,归老,麻烦您把湖心小洲密室的监控视频交给我,我想知道这段日子,我太太是怎么熬过来的!”
傅渊看向归老,他有跟着归南一起过来:“那台电脑主机是您拿的吧!”
那语气是无比肯定的。
案发现场上面那层,缺失了一台电脑主机。
他猜,是归老拿走的。
“已经销毁了。”
归老淡淡回答道:“我亲自销毁的,那些东西一旦流传出去,能毁掉谢欢。我也没打算让你看。记住你太太以前美好的样子,好好陪她余生,就可以了。看到那些,对你们俩的关系,有害无利……”
人性是很脆弱的,它禁不起残酷、扭曲的丑事,会被膈应到。
傅渊却定定地看着,并不肯妥协:“我相信那东西,应该还在归老您手上。我要看。要不要销毁,我说了算。”
归老挺无奈,想要骗到他,是很难的。
“行吧,可以给你看,但是,你得有心理准备。”他轻轻一叹:“我就怕看完,会影响你们夫妻之间的感情。所以,你必须好好考虑清楚。”
傅渊很坚定地点下了头,“她的一切,不管好的,坏的,我都接受。好的,我欣赏;坏的,我包容。”
“但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挑战自己的忍受力了。是人都喜欢阳光美好的事物,而那些丑陋的难堪的,是个人,都会有一种本能的逃避心理……”
归老为什么要这么强调,因为人性,有时候真的是禁不起考验的。
人皆凡人,包容性有限。
陷在爱情当中的人会变得盲目自大,以为自己可以,结果发现不能,这是一种很正常的人性反应。
“不管发生过什么,我都该知道。”
他的态度无比坚定。
“好,那就跟我来吧!”
归老走前面。
傅渊跟了过去。
归南却觉得,看一看也好:
如果接受不了,那就现在就放弃。
如果接受得了,那未来,应该没有什么能分开他们了。
*
下午三点,傅渊看完了视频,坐在书房,久久没站起来。
他眼睛红红的,透着恨不得杀人的寒光。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哭了。
长大后,他第一次哭。
最后,他哭着把视频毁了,把那台主机给砸了,这些东西,真的不能流出去。
而谢欢的记忆,的的确确不该恢复。
虽然,她忘了他们曾经的点点滴滴,但也忘了那些伤害,于她是一件幸事。
就是心疼。
他的妻子,受了太多的罪。
往后余生,她必须每天都得好好的。
思虑良久,他打了一个电话出去:“喂,楚山,给我在罗庄买几个店铺,我想留在罗庄了。”
楚山回答:“好,我马上去办。”
门突然被敲门,他去开门,是归老,神情复杂地叫道:“小傅,外头有几个警察找你。”
他一怔,走了出去,看到是杨余徵来了,正在和归南聊天。
归南笑眯眯的,乍一看就是一个天真的小女孩,而杨余徵,一身阳刚,高大俊拔。
这一幕,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和谐。
“什么事?”
居然找到了这里。
“有人实名举报你,说你和国外的非法组织有勾连,请你配合回去协助调查……”
杨余徵亮了亮工作证。
“谁举报我?”
“顾深。”
傅渊怔了怔。
那家伙哪来的证据?发的什么疯要这么搞他?
*
顾深为什么要搞他?
因为他发现了一个秘密,那就是现在这个谢欢是个冒牌货。
之前,他曾因工作原因,和谢欢在拍摄现象撞见过——她化妆的时候,他想去找她说话,发现她睡着了,就在边上坐了坐。
她坐在那里,双手搭在化妆桌上,头抵着手背上,这样一个坐姿,让她的后颈露了出来。
顾深楚清楚地知道,谢欢后颈的头发里头有一颗红色的痣,平常被头发焐着,看不到,但有时候头发扎成了辫子,头发缝正好梳在那个位置的话,就能看到。
结果,他惊愕地发现,她的头皮里那颗痣不见了。
事后,他故意用可能导致她过敏的食物去投喂她,震惊地发现:她吃了一点事都没有。
他吓坏了。
曾经想找傅渊说过这事,但傅渊根本不见他。
就这几天,他接到了一封邮件,里面全是傅渊见国外非法组织头目的视频和照片,他一怒之下就把他给举报了。
他想通过这种方式,让警方去查他,想弄清楚,真正的谢欢被傅渊藏哪去了?
但是,让他想不到的是,这个男人竟摆脱了这项指控。
而且,还引来政府相关部门找他谈话,并且声称:“本次谈话属于一级机密,你所指控的这个人,在你所指控的事件当中,并不存在犯罪行为,故驳回起诉。
“考虑到被起诉人的人身安全,今天谈话严禁对外传播……”
*
三月份,关于傅渊的调查结束了,顾深的起诉被驳回。
这天,傅渊约见顾深,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你是欢欢最好的朋友,我也知道你是真心关心谢欢,我能对你说的事是:
“冒牌的谢欢已经绳之于法,而真正的谢欢,我也已找回。只是她病了,暂时我不能告诉你她在哪里。她需要静养,这件事刑警人相关办案人员皆知情。等她身体恢复了,你一定可以再看到她的。请你相信,她会过得很好的。”
顾深看着那道傲然离去的背影,很困惑:
傅渊到底是怎样一个男人?
他竟从来没看懂过。
一个连国家政法部门都维护的人,肯定是个好男人吧!
那些谈话让他明白,傅渊真的是个非常优秀、有着大我精神的男人,只是旁人了解他太少,深深误解他了。
这么多年以后,顾深对他的仇视心理,终于解开了。
*
同年六月份,谢欢那瘦得不成人形的身子一点点养圆润了,脸孔也丰满起来,疤依旧明显,但她不在乎。
她在小镇上开了一家辅导班,教初中、高中的孩子们补课。
现在,她的名字叫:小白,全名:萧白。
她知道这不是真名。
归老和她说的,她的过去,发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她记起来估计会很痛苦,他帮她弄了一个新身份,学历是本科生。
现在,辅导班刚开,她只收了四个学生,两个初中的,两个高中的——平常就晚上会补课,白天的话,就只有周六周日会开课。
她喜欢给人上课的感觉。
就好像她曾经的梦想,就是当一名老师,现在,梦想满足了,她教得很开心。
她想,她以前肯定是个优等生,因为,任何专业课,她教起来都很顺手。
白天,她备课,编写各种资料,晚上上课,日子过得格外充实,心也特别的踏实,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
虽然她脸上有疤,但小镇上人性向善,他们并不介意。
也曾有邻居问过她,这疤是怎么来的?
她说出了车祸,差点死掉。
大家对于她,深表同情。
哦,对了,他们说,她长得像一个明星:靳欢。
为此,她上网查过,如果她没疤,真的很像很像。
可像靳欢这样的明星,优雅且高贵,就像天上的星辰,而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是无论如何都扯不上关系的。
6月20日,谢欢并不知道,被她遗忘近一年的男人——傅渊,终于把他在南市的事处理完,并驱车来了罗庄。
傅渊本想在这一天创造一次美好的重逢,然而,人算不如天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