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简单的疑问，却让整个库房瞬间冰冷下来。
薛礼在这一刻只感觉自己被冰冷的水包裹起来，就连呼吸也变得不畅快，一种清晰的溺水感，仿佛下一刻自己就要沉在水底，再也无法翻身。
他跌跌撞撞地后退一步，语气加强了一点，厉声道：“你凭什么这么说，就因为我看错了几幅画？你这么说可是要负责任的！”
严戴却有些不在意，他轻笑道：“你不肯承认？那也没什么，你总会说的，这幅画市值起码五个亿，你亲手撕掉这是我们都看见的，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呢？”
如果说严戴的质疑让薛礼有些慌张，却仍然拼命反驳，那撕碎画的事实摆在眼前，就已经让他难以开口了，他感到极为局促，所有情绪都表现在脸上。
即便是袁可心也看出了薛礼的问题，明白公司内的藏品出现问题与薛礼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袁总，您要相信我啊，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袁可心沉默着，没有说话。
这时门被人推开，小五从外边走了进来，他向严戴点头打了招呼，接着就看到地上凌乱的场景，有些诧异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袁可心解释道：“公司的一部分藏品被人掉包了。”
小五弯腰捡起一幅被撕碎的画，注意到右下角的题字，他瞬间疑惑道：“陈超？他当年不是灰溜溜地逃了吗？怎么还敢出来闹事？”
其他人心情沉重，没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不过严戴却向小五使了个眼色，小五也瞬间明白了，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陈超，夏国内数一数二的造假高手，不知多少人在他手上吃亏，也有很多人费尽心思地想要找到这个家伙，却始终没有办法。
起初天神殿对这人并没有什么想法，一直到严戴得到那张关于小岛的羊皮卷之后，消息不知道怎么走露了出去，陈超便开始想方设法地想要搞到手完成掉包。
这件事彻底惹怒了严戴，直接带人杀到了陈超的大本营把他们一锅端。
陈超的造假工厂全部落网，只是可惜让陈超负伤后逃掉，最后不知所踪下落不明。
之后天神殿就在岛上遭遇了危机，也没有办法去解决逃亡在外的陈超，结果今天又看到了这个家伙的手笔，让小五有些颇为意外。
“这里还有一些假画，薛礼一直强调画送进来的时候就是假的，只是他眼拙没有看出来，想要撇清关系。”
小五向薛礼瞥了一眼，“你的意思是神乐馆跟你一样，也是装模作样的骗子？”
不等薛礼回答，小五快步从几面墙壁前走过，前两面墙壁都没有任何问题，但在第三面墙壁上他直接撤下四幅画，跟严戴一样毫不犹豫地撕碎，露出右下角的题字。
接着他走到最后一面墙壁前，仔细看了半天之后又取下将近十幅，最后的结果无一例外都是赝品。
小五清楚地从剩下的画中判断出所有赝品，但薛礼没能做到，他甚至将一幅真迹当做假画撕碎。
“神乐馆的鉴定不会有任何问题，主要的鉴定人并不是我，那名鉴定师的技艺远在我之上，所有入库的藏品都经过他的手，如果是假的当初就被查出来了，现在有这么多的赝品，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在入库之后进行掉包。”
小五神情严肃地看向袁可心，“严查所有能接触到藏品的人，他们每个人都有嫌疑。”
袁可心的心情有些沉重，说不出话来，她无法相信自己最信任的人出卖了公司。
一旁的楚河主动开口道：“唯一能接触到所有藏品的就是这个家伙。”
小五立即沉着脸看向薛礼，他补充道：“封锁公司，他一个人没法抹除所有痕迹，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真迹转移出去，公司里必然有他安排的人。”
“这件事严大师已经吩咐做过了。”
小五点头，殿主果然想到了一切，他接着向袁可心问道：“袁小姐，这件事交给我，我会让他乖乖开口说出一切。”
“好。”最终袁可心只说了一个字。
得到了同意之后小五也不废话，他径直走到薛礼面前，这个男人早已经被吓坏了，看着小五走近不停厉声喊着：“你想干嘛？你最好别乱来啊？”
随手将仓库内的一把椅子拖了过来，小五坐在薛礼面前，面色平静地看着对方。
“你应该知道神乐馆的手段，合作了这么多年大家知根知底，维持如此规模的拍卖会不出现问题是很难的，你想知道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人敢找麻烦闹事吗？”
拍卖会上总有人故意闹事，恶意拍价，最后没有钱买，或者是在拍卖场外设伏，将拍下的某件藏品抢夺而去。
但这种事情并没有出现在神乐馆，唯一的一次就是昨天的樱之国事件。
薛礼当然知道这一切，他也做过一定猜测，神乐馆必定有自己的实力，而且他也知道关于神乐馆的各种消息，与天神殿有关，天神殿，是一个幕后那人都感到恐惧不安的存在。
“你自己乖乖开口，还是我动手？听说过凌迟吗？”
薛礼一瞬间蒙了，凌迟可谓是最大的酷刑，将全身的肉割下几千块而不死，是极为痛苦的刑罚。他只是听到这两个字就吓坏了，自己身上的这些肉哪里经得起那么割。
“我说，我说！”
薛礼“扑通”一声跪在小五面前，他实在无法承受小五身上的气场，只是坐在那里，简单的几句话，就仿佛有千斤重的东西压在身上。
他只要被小五盯着看一眼，就感觉浑身冰凉，如坠冰窖一般，仿佛是一条凶猛的毒蛇在盯着他。
“这些事都是陈超的主意，这些画都是他造假的，我利用职务之便将假画带到公司，然后找机会把真画带出去。”
“千手陈超造假的水平很高，放眼全国能看出来的人也不是很多，我们这么做已经很长时间，南宁几乎没有人发现。”
“所有的真迹都在陈超那里，我也是被逼的，实在没有办法。”
小五的眼神却是瞬间变了，他冷冷看着薛礼，厉声问道：“陈超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