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眼睛适应了山洞里的环境后,借着远处那一道从外边射进来的光线,我分明看到从顶板上倒垂着的,是一根根的黑色绳子,可我用手去抓这根绳子时,却一下子就散开了。紧接着便是一阵唿啦啦的响声,一群黑色的精灵四处惊慌地乱飞。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将我吓得魂飞魄散,面部发麻,头也大了起来。
可能是我下意识地惊叫了一声,刚下到洞底的二愣子连忙问了起来。“咋得啦,你碰到啥了?不要慌,我就在你后边呢。”
我想回答可舌头却僵硬的打不转弯儿了。再说,我也不知道该回答他些什么。只是赶紧地跑到了他身边,用手指着里边还在乱飞的黑精灵,只是啊啊着。
二愣子抚摸了一下我的头,算是给了我安慰。停了一会儿,那些飞舞的黑精灵,便又渐渐地恢复了原状,又连接成了一根根绳子,倒垂在了洞顶上。
这时,闯闯和牛牛也都扯着绳子从上边下来了。二愣子给他们打了个安静的手势,便一步一步地向山洞里边走。
到了那些倒挂着的黑绳子跟前,二愣子用他带的手电筒照了照,这才看清楚,那些倒挂着的黑绳子原来都是黑蝙蝠。它们一个连着一个,从山洞的顶上倒挂下来,在手电筒的照射下,睁着鼓鼓的黑眼睛,黑色的翅膀还微微地颤抖着,显得很是惊恐。二愣子将手电筒往前边扫了一下,哎呀我的天,这倒挂着的蝙蝠绳子,一条又一条的,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不知道有多少条。原来这些黑夜里才出来觅食的精灵们,都躲在这样的一个地方休眠呢。
见都是黑色的蝙蝠,我的心平静了下来。我从二愣子手里要过来手电筒,用心地观察着悬挂在洞顶上的精灵们,很快我便看明白了。原来,这每一根状如绳子的蝙蝠群,其实一个家庭。最小的位置最低,而悬在上边的,则都是长辈级的。虽然刚才我的突然出现,打破了它们的宁静,但重新恢复起来,倒也秩序井然。刚才还飞的那么散乱,这不大的功夫就又各自找到了位置,实在让人感到惊奇。
知道了这些倒挂着的绳子都是蝙蝠,我们便也就不害怕了。我们也不想再惊扰它们,便从这些黑色绳子的缝隙中,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蝙蝠虽然很多,但这山洞更大。那些倒挂的绳子之间,有足够的空间可以让我们活动,倒也相安无事。
我走着走着,觉得脚底下有些松软,就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心里便有些好奇。于是,就对二愣子说:“这地下怎么这样的松软呀,难道这山洞里还有土啊?要是有土,那这土是从哪儿来的呢?”
二愣子用手电照了照脚下,又抓起一把闻了闻,便把手里的东西扔了。“什么呀,这都是蝙蝠们的粪便。”
我听了心里十分惊奇,这么多的蝙蝠粪便,那得用多少个岁月才能积累起来呀?我从闯闯的手里要过一把小铲子,想看一看这蝙蝠的粪便有多厚。可铲了足有一尺多厚,还是没有铲到底。
对于这么深厚的蝙蝠粪便,我的心里感到吃惊,更对山洞里这些黑色精灵们旺盛的繁衍能力,感到了一种惊诧。这些只能在夜晚才能看得见的生物,又是怎样的一种生存状态呢?看它们井然有序的排列形态,大约也是有严格的组织纪律吧!哪一只连接着哪一只,肯定不是随便的,都是有一定规则的。要不然,那还不乱了套?我突然想起读书时老师讲过,这蝙蝠也是哺乳动物,这就更证实了我刚才的观察和思考。那倒挂着的每一条黑绳子,肯定就是一个有血缘关系的家族。
我正在胡思乱想着,二愣子突然从我的手里要过去了手电筒,把手电突然灭了。这时的山洞里,立即便又沉浸在了一片黑暗中。
我问二愣子:“你怎么就把灯灭了呢?”
二愣子拉了我一把,回头又等了等闯闯和牛牛,让我们看他手指的地方。只见在前边不远的地方,隐隐约约地可以看到亮光。于是我们便都站在那里不动了,心想这黑暗的山洞里,怎么会有亮光呢?不会是误打误撞的,来到了妖怪的巢穴里来了吧?
我还没有把心里想的说出来,闯闯便开起玩笑来了。“是不是我们来到盘丝洞里边了?咱可不要叫那些妖精们缠住了啊!要是被它们缠住了,咱们虽然在这儿痛快了,可咱们的家里人就再也见不着咱们了。”
二愣子扭着脸看了闯闯一眼,虽然在黑暗中看不真切,我想二愣子对闯闯开的这种玩笑肯定不满。果然,二愣子说:“都给我放严肃些。我早就给你们说过,咱们是来探险的,不是来旅游观光的。探险探险,每前进一步都充满了危险。”停了一会儿,二愣子又说,“你们也都给我动一动脑子,分析一下前边为什么就那么亮啊!”
我们又没有来过,怎么会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呢?不过我这种想法倒也给了我点启发,我们没有来过,可牛牛他来过呀!于是,我往前拉了一把牛牛,“哎,你不是来过一次吗?那前边为什么就那么的亮呀?”
扭扭拍了拍脑袋,说:“我想不起来了。可是,我好像确实是来过这里。前边究竟有什么,我想不起来了。但我敢保证,肯定不是妖怪啥的。”
听牛牛说前前边不会出现什么危险,于是,二愣子便又带头向前走去。
走了一百多步,洞子突然就拐了一个弯。这一拐,洞子的空间便更大了。而且,也更亮了。原来我们在远处看到的亮光,只不过是从这里折射过去的,而这里才是一个光明的世界。
在我们小银村,大方院里的北厢房,就算是最大的了。那一年组织社员们开会学习说笑话,全村人都进去,也才只占了一半儿。可那北厢房要跟眼前的这一片洞穴比起来,就实在是算不了什么了。恐怕那偌大个北厢房,连这里的百分之一都没有呢。
而让我们百思而不得其解的是,这么偌大的一个空间,怎么就这么地明亮呢?别说用灯来比喻了,就是用中秋节最亮的月光来比,也要逊色得多。而且这光线,乳白中有一种柔和的桔黄,使人看起景物来更加清晰和真切,一点也不刺眼。
在这柔和的光线下,呈现在眼前的景致,简直让我们有些目瞪口呆,瞠目结舌,都愣在了那里。
只见那四周的崖壁上,处处都是形状各异的钟乳石。有的像奔马,有的像大象,有的像猴子,有的像山羊。也有的像是一片凝固了的波澜壮阔的海涛,也有的像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还有的像是一棵盘根错节的大树,枝繁叶茂,树冠如伞。总之,任凭你怎么样想像,都限制不住思维的奇妙。我们几个站在那里,看了半天,还像是在做梦一样,没有缓过神儿来。这样的景致,用鬼斧神工,天作之成,叹为观止,等等绝妙好词来形容,都不为过。而且即使是用最美妙的辞藻,也不能准确地形容出来眼前这美好的景致。想必,能形容出来这里美好景色的词语还没有产生出来。于是我突然就想起一句诗来,当然,我记得也不是那么准确。“天生奇景千般巧,欲写美态下笔难。”何止是下笔难啊,简直是不知如何形容呀!
要说看够了,那肯定不是。可景色再美,也总得有个停歇的时候不是?何况,我们的探险工作还要往下进行呢?
二愣子首先打破了寂静,说:“都别在这儿发呆了,咱们还是寻找一下,这样亮是怎么个原因吧!”
陶醉在美好景色中的我,心里本来是极其宁静的,猛一听有人说话,还真是吓了一跳。但同时也清醒过来了。是啊,二愣子说的对,探索工作还得要继续。说不定,更精致的美景还在后头呢!二愣子所说的,是找到这里的光源。可我抬头又四处寻觅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哪里有发光的地方。
闯闯和牛牛,也找了一遍,也都没有什么发现。不过,牛牛好像想起了什么,喃喃地说:“好像,好像这地方有一颗夜明珠啥的。那一天我做梦还梦到过一回呢,就像我那一次看到的一模一样。”
闯闯一听便笑了,敲了一下牛牛的脑袋。“这是现实,是真的,不是叫你说梦话。这天底下,地上头,哪儿有什么夜明珠啊!那不过是说神话的人胡诌罢了。”
牛牛听了便很不高兴。“谁胡诌了,我就是看见过啊!要不然我也不会带你们来。”
二愣子见他们还要叽吵下去,便哼了一声制止住了。“都少说一句吧啊,不说话没有人会把你们当哑巴。”
闯闯听了便趁机给牛牛开玩笑说:“对,你已经会说话了,我不会再把你当哑巴了。”
牛牛举起拳头来,就要打闯闯。闯闯又哪里能让他打呢,便往前跑去。牛牛不放,就在后边追。可他们俩跑着跑着,便都一下子站在那里不动了。就像是让孙猴子用定身法,定在了那里似的。
我和二愣子被他们落下了很远,见他们俩一下子不动了,便意识到又发现了新情况。于是,二愣子便大声地问:“咋啦,又看到啥了?”
牛牛还没说话,便只听得闯闯用几乎变了调的嗓音说:“你们快,快来看呀!还真、真是有夜明珠呢!这里有、有一个大、大夜明珠子。”
我和二愣子便像是踩着弹簧似的,一步三尺远地奔了过去。走到他们跟前一看,果然看见地上有一个半圆形的球体,发着翡翠般的光芒。这光芒虽然并不耀眼,但却出奇般的具有穿透力。只是因为有了它,这么大的一个山洞,便驱逐尽了黑暗,营造出了一个如同白昼一样的明亮空间。
我们四个人八只眼睛,痴痴地盯着埋在地下边半截子的球体,一时都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这个发光的球体,足有我们家里的洗脸盆那么大。当然,形状可要比那洗脸盆圆多了,而且特别的透亮。那柔和的光芒,似乎能照亮人的心间,让人的心一下子纯净起来。
可就在此时,牛牛却突然地发飙了。他像是疯了似地,一下子便扑在了那个明珠上边,嘴里不停地喊着:“这是我的,这是我的,你们谁也不用想拿走,不用想拿走!”
牛牛一边歇斯底里地喊着,一边拼命地想用双手在地上挖着,想把那明珠扒出来。可那明珠是和石头联结在一起的,他挖了半天,挖得手指头都流血了,根本就挖不出来,甚至连一点土沫子也没有。
牛牛见挖不出来,便身子往后一仰,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喊。“这是我的,这是我的。”
见牛牛哭个没完,我闯闯都感到很无奈。于是,便用眼睛看二愣子。
二愣子弯下腰来,照着牛牛的脸一巴掌打了过去。二愣子满脸怒气,骂牛牛说:“瞧你那个没出息样,天生就是一个穷鬼。啥是你的呀?要是你的,上一次不就让你抱回去了,你怎么就没有抱回去呀?这个宝物要是你的,也不至于让你变成哑巴呀。”
牛牛一听,一下子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顿时老实了。他可不想再变成哑吧。要是再让他变成哑巴,他这一辈子可就真是个废物了。
我们面对着这个发光的半球体,看了老半天,也舍不得离开。我们虽然知道这个发光的半球体,是一个价值连城的珍宝,但我们的心里也非常清楚,它不属于看守看守,也不属于我们,它是属于大自然的,谁也别想把它拿走。
我们几个人虽然没有说话,但心里肯定都不平静。是啊,眼前的这个发光的珍宝,确实不属于我们。可是在我们中间,如果有人泄露了这个秘密,难保不会有人铤而走险,把这件珍宝盗窃而去。要是发生那样的事儿,可怎么办呢?
我们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远处传来了一阵隆隆的声音,就像戏台上两军开战之前的战鼓一样。
我们几个又都愣在了那里,不知这巨大的响声来自何处,再往前走,还能遇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