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乌蓬山下玉人归
鹤烟2021-08-05 16:536,406

  (一)乌蓬山下玉人归

  入夜,呼啸的阴风席卷着鹅毛大雪,覆盖了整个乌蓬山。月影不见,寒鸦嘶鸣,干枯扭曲的树干在这山谷之中形如鬼魅。

  尚未被完全掩埋的一只手,惨白泛着淡淡的乌青,骨感纤细的手指上血污已经干涸,指尖微动,整只手拖着艳红色的宽大衣袖僵直地从雪中探出。

  从死人堆里匍匐着弓起身体的女子像是从地狱里逃出来的厉鬼一般,专程来人间一遭索人性命。

  她忍着全身的剧痛挣扎着站起,乌黑的青丝被血水打湿,披在身侧,额前乱发后藏着一张如惨白如死人的脸。

  虽是满脸血污,惨白可怖,眉间那朵山茶花依旧红的惊心动魄,一双如古潭般深邃的眸里难掩戾气。

  秦华阳站在死人堆的最高处,盯着自己涂着大红寇丹的指甲,嘴角逐渐向上弯起。

  眼神从迷茫中带着戾气变成兴奋不已。

  她秦华阳没有死!

  她在另一具身体里重生了!

  “呵……”

  女子一声低沉的笑声在风声中响起,悲戚又寂寥。

  她本是大历朝的华阳长公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风华绝代,深受大历百姓的爱戴。

  哪知在自己的大婚之日,遭遇了自己新婚夫婿的背叛,五十万东璃大军涌入国都,国破家亡,血流成河。

  女子紧闭双眸,深吸了一口气,冰冷刺骨的寒气未能驱散大历子民挣扎哀嚎的梦魇。

  她咬紧牙关吐露出一个姓名。

  “裴,秋,暝。”

  “你骗了我五年……整整五年!你对得起我?对得起我父王?对得起尊敬爱戴你的大历百姓!?”

  秦华阳猩红着眼睛,在风雪中抬起头,迈出了艰难的一步,止不住地冷笑。

  “我秦华阳。”

  “来拉你。”

  “下地狱了……”

  大红罗裙拖曳在身后,宛如一朵艳丽的山茶花绽放在新雪之上,秦华阳步履蹒跚地翻过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吊着一口气走出了乱葬岗。

  秦华阳站在城门前看着风雪中赤金牌匾上的“乌蓬城”三个字有些不知所措。

  这不是在大历,也不是在东璃,这是在哪?

  乌蓬城?

  乌蓬城!

  她此刻不是秦华阳,她是谁?

  这具身体的主人是谁?

  秦华阳跌坐在雪地里,头痛欲裂,有一些属于原主的记忆占据了她的脑海。

  她叫沈荼,是万花楼的一个姑娘,因为拒绝接客被打得半死,扔在了乌蓬山上的乱葬岗。

  棍棒落在身上的疼痛感尤其清晰,秦华阳感受到了沈荼的绝望和痛楚。

  她在向自己呼救。

  “姐姐,替我报仇……”

  她凝视着眼前的方寸土地,十指逐渐用力,嵌入皑皑白雪之中。

  “放心……我占了你的身体,你受的委屈,我一样一样……都给你讨回来!”

  风雪里,秦华阳拖着残破的身体一步一步走向朱雀街尽头挂着大红灯笼和彩色旌旗的阁楼。

  寂静的夜里,叩门声陡然响起。

  “咚!咚!咚!”

  “咚!咚!咚!”

  大堂里浅寐的伙计被扣门声吵醒,揉着惺忪的睡眼,对着门大喊一句:“今个儿风雪大!客官请回吧!姑娘们都休息了!”

  门外人没有应答,叩门声没有停止,伙计有些烦躁地起身去开门,刚一拉开门。

  一道艳红的身影便扑倒在自己面前。

  伙计跌坐在地,眼神惊恐地看着地上满身血污的女子,连连后退。

  “鬼啊!”

  “有鬼啊!”

  这几声尖叫直接吵醒了整个楼里的人,姑娘们纷纷出来查看,谁也不敢靠近。

  几个胆子大的伙计提了棍棒,点了烛火,靠近女子,却被女子无力伸起的手吓得愣在原地不敢动。

  人群中窃窃私语,议论纷纷,都道是万妈妈打死过的那个姑娘从阴曹地府里跑出来勾魂儿了。

  嘈杂声逐渐湮灭,二楼的雕花廊间不知何时站了一人。

  分明已经年老色衰,脂粉依旧打得浓厚,宽松的衣裳尚且遮掩不住走样的身材。

  举手投足间,身上的金银玉饰相互碰撞,叮当作响。

  “吵什么!还不把人扶起来!”

  女子掐着嗓子命令道。

  “是!万妈妈!”

  两个身强体壮的小厮走上前去扶起了秦华阳。

  万妈妈一手轻捏着手,另一只手搭在了身边唇红齿白的小厮臂上,扭着腰下楼。

  站在一起的姑娘们给万妈妈让开了一条路。

  狭长的的丹凤眼扫过众多姑娘,万妈妈冷笑了一声。

  “就是我打死的姑娘从阴曹地府里爬出来找我索命了,妈妈我也能让她哪来的回哪去。”

  万妈妈捏着帕子,从前排垂着头的姑娘们面前一一点去。

  “倒是你们呀,好好听妈妈的话,你们就是咱的好闺女!”

  万妈妈的声音陡然拔高。

  “不好好听话,就和沈荼一样,乱棍打死!扔到那乱葬岗去喂野狼!”

  垂着头的姑娘们不敢说一句话,偷偷打量着被小厮架起的女子。

  这女子就是沈荼?

  那个被卖到万花楼,被万妈妈调教了半年还不肯接客的女子?

  万妈妈走上前去,捏着女子的下颌,抬起了她的脸。

  “呦,还真是你……”

  秦华阳睁开双眼,目光平静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她知道,这就是打死沈荼的凶手。

  但是凭她现在的情况,还没有能力去给沈荼报仇,她现在要活下去……

  “怎么?没死成,自己爬回来了?”万妈妈冷笑了一声,松了手。

  “你这是……想通了?还是回来求我做个慈悲的菩萨,救你一命?”

  万妈妈捏着帕子,擦拭自己刚才碰过沈荼的手。

  “妈妈……”秦华阳声音嘶哑,无力地说道。

  “女儿想通了,求妈妈怜惜女儿,给女儿一条活路。”

  秦华阳屈辱的对着一个青楼老鸨低三下四地哀求。

  她当了二十年的华阳长公主,从来不曾低下头来求人,哪怕裴秋暝拿着剑指着她。

  命她求自己,只要她肯低头,他便留她一条生路。

  她宁死不屈。

  秦华阳低低笑出了声,今时不同往日,大历朝覆灭,她也不是那个尊贵的华阳长公主,她只是一个从乱葬岗里爬出来,如野狗一般对着人摇头摆尾乞求怜爱的青楼女子。

  她的全部尊严,都丢在了华阳长公主大婚的夜里。

  “呵。”

  万妈妈冷笑了一声,脸上立刻堆满了谄媚的笑容,沈荼这种姿色的美人她可是第一次见。

  这大半年来,她是十八般武艺都招呼在了这姑娘的身上,还以为她真是个宁死不屈的,没想到她自己从乱葬岗爬回来了。

  “早知道这样的结果,何苦这么折腾,阿荼受了一身伤,妈妈瞧了也心疼,还吓到了你这么多的妹妹们。”

  万妈妈看向一众姑娘,清了清嗓子,扯着嗓门。

  “各位姑娘们都认认人儿,以后沈荼就是你们的姐姐,都给妈妈放尊重点,也都学学聪明,别像你们这位姐姐一样,鬼门关走一遭,才知道还是妈妈这儿好。”

  “是……”

  一干人低声应着,眼神不断地向沈荼那边看去,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万妈妈如此几次三番地容忍她。

  “送她回房吧,再把乌蓬城最好的郎中给我请来,这身上可不兴留疤!”

  秦华阳松了口气,终于支撑不住,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了一张雕花大床上,重重叠叠的床幔遮挡住了她的视线,看不清屋内的陈设。

  秦华阳试图起身,浑身却像散了架一样疼,她无力地跌了回去,许是闹出了声响,有道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靠近她的床边。

  她警惕地往里靠了靠,掀开床幔的却是一个半大的小姑娘,约莫十一二岁,一块巴掌大的胎记覆盖了整个左脸,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不说话。

  “你,你是?”秦华阳问。

  只见姑娘愣了一下,从腰间取下随身的帕子递给秦华阳看。

  “流光?你叫流光?你不能说话?”

  叫流光的姑娘点了点头,随即挂好床幔,扶着秦华阳坐直了身体。

  纤瘦的食指沾上杯中早已冷掉的茶水,在红木小几上写字。

  “姑娘可还能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秦华阳回忆了一下,她的脑海中关于沈荼的记忆,竟然除了那些棍棒带来的痛感和她的姓名以外一概不知。

  倒是自己作为大历长公主,从她记事起到身死,种种往事,历历在目,一件都没有遗忘。

  秦华阳摇摇头。

  “不记得了。”

  流光叹了一口气,看向秦华阳的目光带了些许同情。

  她在桌上接着写道:“姑娘既然想通了,可再不要做之前的傻事了,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奴从出生便在万花楼,从没见过哪个姑娘能从万妈妈手里逃出去。”

  秦华阳点点头,她可没打算逃,她想要活下去还得靠着万花楼,更何况她答应帮沈荼报仇,就要言出必行。

  流光喜笑颜开,在桌上写道:“那奴去给姑娘端药,叫郎中再给姑娘看看。”

  秦华阳点点头。

  流光用帕子抹掉了红木小几上的水痕,端着茶盏出了门。

  秦华阳看向窗外,风雪初霁,莹白色的微光打进窗棂,直到现在她也不敢相信自己重生了……

  她抬起雪白的皓腕,腕上一道道伤疤触目惊心,可见沈荼生前不止一次寻死未果。

  小臂上一道道纱布缠得紧实,再看身上,亦没有什么完好的地方,扑鼻的药味让她厌烦地皱起眉头。

  她习惯性地抬起手来捂着鼻子,掌中的细茧擦过脸颊,秦华阳疑惑地看向自己的手。

  这些薄茧的位置她再熟悉不过,沈荼习过武,并且惯用剑。

  秦华阳闭上双眼,盘膝而坐,调动丹田的内力,一股汹涌澎湃的十分霸道的内力在她体内横冲直撞,逼得她吐出一口鲜血来。

  怎么会这样?

  秦华阳擦掉嘴角的鲜血,她觉得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沈荼的武功比起前世的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怎么会被困在一个小小的万花楼逃不出去?

  到底是谁在背后害她?

  她真正的仇家又是谁?

  未等秦华阳思考清楚这些,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紧接着红木门被人推开。

  令人厌恶的笑声响起,女人扭动着腰肢前来。

  “好闺女,睡醒了吗?妈妈带着郎中过来瞧你了。”

  万妈妈绕过屏风,身后跟了一个年过半百,两鬓斑白的老郎中,流光端着药碗垂着头唯唯诺诺跟在万妈妈的身后。

  “我听流光说啊,你这醒了以后前尘往事竟然一概不知……真是稀了奇了。”

  万妈妈坐在了秦华阳的床榻边,故作亲近地紧挨着秦华阳。

  廉价的胭脂水粉味儿钻入鼻子,呛得秦华阳连连咳嗽。

  万妈妈收敛了笑意,阴阳怪气道:“阿荼可是金贵人儿,闻不得妈妈身上这股子胭脂水粉味儿,但只要闺女好好跟着妈妈干,荣华富贵可是不缺你的。”

  万妈妈伸出手捏上了秦华阳的脸,金银翡翠镯叮当作响。

  “女儿家身上留疤不好,快把这药喝了!”

  流光端着药走上前来,递给了秦华阳。

  她接过药,没有立刻喝下去,沈荼在这万花楼遭了这么多折磨,这药里恐怕会被人动手脚。

  秦华阳舀起一勺浓黑的药汁送入口中,苦涩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开来,都是些温补的汤药,没有做手脚。

  秦华阳松了一口气,旁边的万妈妈招呼着流光。

  “不知道你家姑娘怕苦?还不赶紧拿点蜜饯果子过来!”

  流光匆匆忙忙地走出内室去替她找蜜饯果子,秦华阳端着药碗一饮而尽。

  “张大夫,快给咱家姑娘号号脉。”

  “是……”

  老大夫步履蹒跚,拿着小凳坐在了床边,铺了层帕子在秦华阳皓白的腕上。

  半晌。

  “姑娘的伤喝些温补的汤药,勤着些外伤药,月余差不多可以痊愈,只是这失忆症……”

  老郎中皱起眉头,这是他没见过的疑难杂症,莫不是这沈姑娘跌到了头?

  “沈姑娘可碰到了头?”

  秦华阳皱起眉,她不是沈荼,是借尸还魂的秦华阳,现在身体里换了个人的事绝对不能被旁人知晓。

  被邪魔上身的人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被捆在桃木上活活烧死。

  眼下失忆症是对她身份最好的遮掩。

  “大约是……碰到了吧,”秦华阳顺着郎中的话往下说。

  万妈妈急忙挡在了两个人的中间。

  “往事不堪回首,过了昨夜,我们阿荼就是万花楼的头牌,城中青年才俊争相追捧的山茶花主!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罢。”

  “我们不治这个病。”万妈妈看向了老郎中。

  “来人,送客。”

  “那姑娘好好休息,妈妈就不打扰了。”

  万妈妈端着药碗离开了秦华阳的房间,正巧赶上流光端了一小瓷碟的蜜饯果子进来。

  流光到了秦华阳身边,放下了蜜饯果子,转身就走。

  “等等。去把窗子打开。”

  秦华阳把人叫住。

  她从流光刚进门时就看到了她脸上的的几道细细的血痕,只是流光遮遮掩掩她又看得不是很真切。

  等着流光去开窗户,寒冷的空气灌入室内,流光脸上的伤痕让秦华阳怒火中烧。

  “你转过来。”

  秦华阳厉声吩咐道。

  流光慢慢吞吞地转过身,她试图遮掩,但还是没有逃过秦华阳的眼睛,本就可怖的胎记上四道血痕极其明显,流光在给她拿蜜饯的这一小会儿被人打了。

  “谁打你了?”秦华阳冷静地问道。

  流光捂着脸,指上沾了茶水,在红木小几上写字。

  “楼上头牌柳姑娘手下的嬷嬷,奴去拿蜜饯果子,她说姑娘你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不配吃,厨房帮忙的小厮帮我讲了理。要来了这蜜饯果子,谁知嬷嬷身边的人把柳姑娘找来了,奴刚出门就被甩了一巴掌。”

  秦华阳抬头问:“这个头牌柳姑娘是什么来头?”

  流光泪眼朦胧,接着写道:“柳师如是楼里的老人了,一直稳坐牡丹花主的位置,直到姑娘你来了,又赶上她年纪大了,万妈妈就不让她接客了。让她专心教导姑娘你……”

  不用流光接着往下写,秦华阳也差不多知道了,万妈妈把她塞给这样一个人手里后都遭的什么罪。

  一个女人的嫉妒比什么都可怕,沈荼年轻貌美,被万妈妈买进来为的就是接替上了年纪的柳师如,两个不对付的人碰到一起,沈荼会有什么下场?

  看流光如今的待遇就知道了。

  秦华阳深吸了一口气,从床边的药箱子里选出了几瓶药递给了流光。

  “你先止血,这几种药用着温和,药效慢了些,但是不会留疤。”

  流光接过药,连连鞠躬道谢。

  “去上药吧,上完药与我说说我失忆前的事。”

  流光点点头,捧着药瓶走出了内室,自到屏风后擦药。

  秦华阳捏起一颗酸梅放进口中,酸甜的味道冲淡了口中的苦涩的药味。

  重活一世,她决定不再悲天悯人,心存良善,所有欠她的,一并都要讨回来。

  裴秋暝如此,万妈妈,柳师如亦是如此。

  没一会儿,流光静悄悄地来到秦华阳的身边。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现在的沈荼让她觉得有些可怕,从前这个不善言辞的姑娘只是为人冷漠了些,无论旁人如何待她,她都是一副淡漠的模样。

  如今鬼门关走一遭,流光不敢靠沈荼太近,浑身的杀气真的就像楼里姑娘们口中传言的那般,沈荼是从阴曹地府里面爬出来索命的。

  以前喜欢欺负沈荼的那一帮人也不敢再来招惹她。

  流光在沈荼身边待久了,只觉得遍体生寒。

  她擦干了红木小几,重新写字,边写边哭。

  “姑娘命苦,生得这般花容月貌,却流落到了这等腌臜之地。姑娘是被两个黑衣蒙面的女子押着送到这万花楼的。”

  秦华阳凝眸沉思,她所想果然不错,沈荼身份不一般,这等武功,放在他们大历那都是一顶一的高手。

  哪怕她师从逍遥剑皇甫熠,遇上沈荼都未必能与她打个平手,这等高手一般都效忠于王室子弟或是隐世宗门里的杀手。

  能流落至万花楼,必定事出有因。

  “万妈妈一开始不愿意要姑娘,因为知道姑娘你来路不简单万妈妈也怕出事。但是那两名女子与万妈妈说,她们给你喂了一种什么药,好像叫什么绕指柔……”

  秦华阳心头一震,瞪大了眼睛,她师父皇甫熠教她医术时曾经和她讲过这名为绕指柔的毒药。

  只对女子生效,服用以后,身体中的内力会逐渐耗散到体外,成为带有催情作用的阵阵香风,内力越是高深,香味便越是浓郁,中了毒的人就越是难受。

  这种毒来自南夏,一个世人唾弃厌恶的国度,因为南夏国的王室是靠蛊术来称霸一方。

  更别提南夏的国主姬夜寒,一个昏庸暴虐,杀伐无道的暴君,骂名都传遍相隔千里之外的大历朝了。

  大历和南夏相距甚远,难不成她是重生在了南夏国境内?

  “姑娘毒发的时候,常常割腕求死,因着姑娘身上都是伤,没法接待客人,万妈妈这才把你送给了柳姑娘调教。”

  “谁知到了柳姑娘那里,更是生不如死,水牢,软鞭,砭针,将姑娘折腾个半死不活才跑去告诉万妈妈,你宁死不从!期间她的一干姐妹也没少参与其中。”

  “万妈妈见姑娘只剩下了一口气,眼看着救不活了,就直接把姑娘扔去了乌蓬山,刚出门奴听那几个伙计说,姑娘就咽气了。”

  流光抬眼看了一眼秦华阳,最后写上一句。

  “把姑娘抬去乱葬岗已经是……七天前的事了。”

  “七天!?”秦华阳大吃一惊。

  乌蓬山里除了尸体以外,就是万妈妈口中说的野狼,风雪日夜不休,她只穿了一层单衣,在那种情况下,沈荼就算没有一身的伤,她也活不下去。

  流光点点头。

  仔细地打量着秦华阳的神色,擦干了小几上的水渍,重新写。

  “所以那些姑娘们才会说您是阴曹地府里面出来的恶鬼,谁也不敢来招惹您,否则放在往日,早就来这山茶居作威作福了。”

  秦华阳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怒火,冷着声音问。

  “这是南夏?”

  流光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沈荼一张口就是问了一个大国的名字。

  流光犹豫着点头,乌蓬城其实不算南夏的地盘,这里常年覆雪,什么蛇虫鼠蚁在这都难以生存,只是那位国主暴虐无道,凡是边陲大城一定要占为己有。

  真正的南夏人,每个都会修习巫蛊之术。

  “那现在是什么时候?”

  “景历十一年冬,刚过了除夕。”

  秦华阳僵住了,她大婚的日子是在景历九年的冬天。

  距离她死去,已经一年多了。

  秦华阳点点头,她从前觉得世上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太多,但这个想法止于她死后重生。

  “我有些困了,想睡一会儿。”

  流光点点头,扶着秦华阳躺下,出了房间。

  秦华阳仰躺在床上,偏着脸去看打量屋子里的陈设,一干用物,无不是上乘,和万妈妈那一身根本不是一个等级。

  她真的把沈荼当做了她的摇钱树。

  秦华阳闭上双眼,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赶紧养好伤,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继续阅读:第二章 大雪覆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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