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吻是那么美好，好到宋锦璃梦里还在回忆。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温柔地洒在脸庞上，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给陈沐泽发了“加油”。
一分钟后他回答：好。
宋锦璃看着屏幕上的字，嘴角抑制不住上扬，同时期盼今天他能和陈叔沟通成功。
她正准备起床时，忽然听见客厅传来辩论。
“没有爱情的婚姻还要不要继续？”
宋锦璃忍不住感慨：一大早就讨论这么深刻的问题。她好奇地开了条门缝，暗中观察爸妈的战况。
只见妈妈在厨房忙碌着，头也没回地回答：“都有孩子了，什么爱不爱的，能过日子就行呗，我觉得小泽他妈不该离开。”
看来是在讨论汪阿姨的事，所以汪阿姨离开，是因为不爱陈叔叔了吗？那为什么现在又回来呢？
宋锦璃正思考着，爸爸却停止拖地的动作，看着妈妈的背影严肃地问：“那你和我在一起，是因为有爱情，还是搭伙过日子？”
宋锦璃无奈地扶额，早就见怪不怪了。
在她的记忆里，妈妈是个现实主义，爸爸是个浪漫主义；妈妈会买家庭用品，爸爸会买鲜花蛋糕；妈妈总说“交电费”，爸爸总说“我爱你”。
但她好像从没听妈妈说过这句话。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妈妈没有正面回答爸爸的问题，又一次敷衍了过去：“也不怕孩子听见笑话你。”
说完妈妈朝她房间看了一眼，吓得她赶紧关上了门。
陈沐泽家里，陈越刚悄悄打开门，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儿子。
他心虚地问：“儿子，起得这么早啊？”
陈沐泽笑了下：“不是起得早，是我压根没睡。”
“怎么不睡觉呢？”
“你说呢？”
陈越才不想说：“我刚值完夜班，就先去睡了哈。”
“昨晚不是你的班，你就是想躲我才换的，”陈沐泽直接戳穿他，“没关系，我还有两天的假，反正你躲不掉了，你当然可以先去睡觉，如果你还睡得着的话。”
陈越企图用父亲威严来压住他：“臭小子，敢和你老爸叫板了？”
陈沐泽毫不畏惧，直视他的眼睛：“我就想知道自己爸妈的事，难道有什么错吗？”
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陈越看着儿子良久，最终败下阵来。
他叹了口气，来到沙发前坐下：“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陈沐泽给父亲倒了杯水：“你俩当初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离开，现在又为什么回来？”
“你是不是觉得你妈妈有错？”陈越不敢再看儿子的眼睛，“其实我们之间错的是我。”
陈沐泽感到诧异。
“你妈妈原来是个舞蹈演员，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去看了她的演出，舞台上的她简直闪闪发光，我一下子就被她吸引了，后来我就经常去，每次结束后都给她送花，追了半年我们才在一起。”
说到这儿陈越脸上荡漾着幸福的微笑。
“后来我们结婚了，为了我们的事业，我俩决定暂时不要孩子。可两边老人很着急，明里暗里催了好几次，后来见我们始终不松口，你外婆就做了些事，到底让你母亲怀上了你。”
“从医学的角度来说，若胎儿感知母体不愿要自己时，会伪装自己不被发现，所以等我们知道的时候，你妈妈已经不适合打胎了，她只好暂时告别了舞台，回到家里安心养胎。”
“那段时间她状态很不好，尤其和你外婆关系紧张。一方面她做的事最过分，另一方面她是你妈妈的母亲。”
“你爷爷奶奶也曾催生过，她只会生气，但不会伤心，因为他们不是她的亲生父母。可你外婆是她觉得最该爱她的人，却做了最让她伤心的事，她简直觉得天都塌了。”
“其实你外婆并没有意识到，她觉得自己是为了你妈妈好，在她的认知里，女人必须要有自己的孩子，这是她终身的依靠，而她想着你妈妈年纪越来越大，越晚要孩子就越伤害身体，衡量下才会这么做的。”
“我早就应该注意到的，可我那时忙着工作，疏忽了她的感受。直到你出生后，我才有了更多的时间，外公外婆也来照顾你妈妈月子，本来你妈妈应该轻松些，可她的状态还没调整好，所以每次你哭闹都由我来哄，你外婆大概怕我有怨言，就总夸我却说你妈妈做得不好，惹得你妈妈经常和她吵架，而我觉得不好插手她们母女的事，往往选择了沉默。”
陈越说着说着红了眼圈：“而我的沉默，成了压垮你妈妈的最后一根稻草。你两个月的时候，她就两次自杀未遂，那时她已经重度抑郁了。”
陈沐泽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
陈越抬起头看着儿子：“我不知道她有多绝望，才会选择了离开，和身边所有人断了联系。我也庆幸她离开了，才断了自杀的念头。直到你上高中那年，我们再次相遇了，我才知道她抑郁的事，并且这些年断断续续，都没有完全恢复。后来我一直陪着她治疗，最近才彻底康复了。”
“她一直不敢见你，怕自己的抑郁症会影响到你。小泽，你妈妈只是生病了，她并非不爱你。还记得小熊的礼物吗？我一直都说是你妈妈，只是你不相信而已。”
陈越身体前倾，眼神里有着期待：“本来我们复婚就没想瞒你，打算作为新年惊喜告诉你的。可那天我见你回来不太开心，觉得时机不合适就没说。现在你既然知道了，你愿不愿意见见你妈妈？”
陈沐泽的大脑一片混乱。
宋锦璃没想到，短短的一个上午，爸妈的剧情从冷战，逐渐演变到了老爸出走。
当大门关上的那刻，她心里一阵慌乱。
老爸从来没有这样过，以前和妈妈闹别扭时，妈妈给个台阶他就下，不给他就自己跳下来，因此这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医院住院楼下的休息区，宋锦璃和江舒婷对坐发呆。
宋锦璃先问：“舒婷姐，你怎么了？”
江舒婷回过神来，笑着摇摇头。
这两天她心有邪念，只能出来吹吹风，但愿能把自己吹清醒。
当然她不能和小璃说。
她便将话题转移到小璃身上：“你又怎么了？愁眉苦脸的，和人吵架了？”
宋锦璃叹口气：“不是我，是我爸妈吵架了。”
“不会吧！”江舒婷感到吃惊，“叔叔阿姨一向感情很好啊！”
见宋锦璃沉默不语，她才接受了这件事：“那你知道因为什么吗？”
宋锦璃摇摇头：“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才烦心呢。”
“那吵架之前有没有发生什么？”
按照舒婷姐的提示，她忽然想起早上的事。
听完宋锦璃的讲述，江舒婷向后一靠，露出神秘的微笑：“小璃，知道每个人必须要说的两句话是什么吗？”
宋锦璃摇摇头。
江舒婷看向病房的方向：“一句是‘对不起’，一句是‘我爱你’，我外公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