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中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道:“真是,奇妙的理由。”
这一次,它没有再用我的声音。
“考核,继续。”
再一次天旋地转后,我又来到了下一个场景。
一样是熟悉的城市,来来往往的车流、数也数不尽的人群。
地球的气息,明明是幻境,却让我感到如此真实。
我感受了一下,只觉得自己所在的身体有些柔弱,哪怕是在地球上的时候,我的身体也不可能弱到这种地步。
再看身上穿的衣服,破烂不堪。这副模样,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乞丐。
“闪开啊,臭乞丐!”突然,有人从身后踢了我一脚。
我弱不禁风的身体被踢倒在地,想爬起来,可爬了两次硬是没爬起来。
剧烈的痛苦让我皱了皱眉头。
这身体素质,连找人拼命都不够啊。
“呸!”踢我的人吐了一口口水在我面前,差一点就吐到我身上来了。
我的眼睛扫视四周,看到了踢倒我的嚣张男子,看到了无数冷眼旁观的路人。
我呆滞了一下。
人,真的可以冷漠到这种地步吗?
长久的思考,甚至让我没有想着爬起来。
呵,好像真的可以啊。
苦涩又嘲弄地站起来,我没有去看谁,低着头走路。
走在路上时,我被人冷视,被人辱骂,被人拳打脚踢。走到这条路的尽头时,我已经满身伤痕。
我站立在交叉路口处,嘴里自言自语地说:“人或许会很冷漠,但绝不会随意欺负弱小。这样的设计,是想让我讨厌人类吗?”
我的话,并不是说给谁听的,只是一种有感而发。
“但其实,我本来就不怎么喜欢人类啊。”我喃喃道。
话刚说完,场景,再次变化。
“救命,救命啊!”有少女的尖叫声传进我的耳朵。
“嘿嘿,你叫吧,就算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到的。”另一个声音,是一个猥琐的大叔,台词也很经典。
我定了定神,在我的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大叔正将一个女孩围在死胡同中,我,就在猥琐大叔的身后。
我感觉到手中似乎多了什么东西,看过去,是一把小刀。
是希望我杀人吗?我疯狂思考着。要是选用其他方式呢?比如威胁那猥琐大叔说自己已经叫人了。这样,行得通吗?
摇了摇头,我否定了这个决定。如果我真的这么做了,估计他会直接对我动手。
毕竟现在的我,看上去实在太弱了,哪怕拿着刀,也让人感觉不到什么威胁。
不行,不能在犹豫了,那猥琐大叔开始脱裤子了。
我尽全力跑起来,手中的刀狠狠地刺向他。
他听到了我的动静,下意识地转身。但也正是这样,刀子不偏不倚地刺进了他的心脏。
刺入心脏的感觉,同样如此的真实。
女孩得救后,脸上出现的惊喜的表情,但看到我刺死了猥琐大叔,脸色又变得复杂。
我们默默地彼此对视,她没说什么,我也没说什么。
我突然觉得她有些眼熟,思绪一动,立刻想了起来:她是之前踹过我的人之一。
想通了这一点,我却没有一丝失望和后悔。
“对不起,我之前踢了你。”女孩道歉了一句。
这份道歉,只是因为她被我救了。如果我没有救她,或许我永远听不到这声道歉。
我心里清楚,但嘴上说着:“没事,我不在意的。”
她偷偷地看我脸上的表情,问:“你不后悔吗?”
我莫名地看着她:“后悔什么?”
“后悔救了一个原本欺负过你的人。”
听了她的话,我思考了半天,叹息一声:“并没有什么可以让我后悔的地方。”
又一阵天旋地转,我重新回到了这个胡同,但场景已然改变。猥琐大叔的尸体消失了,被我救下的女孩也消失了。
我的手上,出现了一把长刀。
而在我面前,是一个拿着小刀的少年。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中尽是怒气,将我围在这死胡同中。
看到他的脸,我立刻想到了之前想性侵少女的猥琐大叔。他们的脸,很像。
“原来如此,是我杀了你爸爸,是吗?”我问他。
少年没有说话,听了我的话,脸上的愤怒更甚。他眼睛时不时看着我手上的长刀,显然对它十分忌惮。
论体型的话,我们两个差不多,估计身体素质也差不太多。
如果真要拼斗起来,拥有长刀的我肯定比他更有优势。
但,我其实并不准备和他拼杀。
我提起手中的刀,对他说:“对不起,是我让你失去了父亲。让你亲手杀了我,估计会让你心里有负担,还会毁了你的后半生。所以……”
长刀换了一个角度,刺进了我自己的心脏。
在少年吃惊的目光下,我倒了下去。
这是我能想出的最好的办法了。生命的最后一刻,我这样想着。
视线在变黑,慢慢的,眼前已被黑暗包围。但这片黑暗中,似乎有一丝光亮。
“醒来!”
一声大喝,让我忽地惊醒。
我来到了一个虚空之中,脚下好似没有可以落脚的点,我却能安稳地站着,明明没有看到光源,却能看清楚周围的一切。
有点神奇。
而在我面前,有一个半透明的、明显不是人的家伙。
他装作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背对着我,似乎想等我开口。
我却不想如他的意,看着他的后背,没有说话。
等了半天,他自己转过身来,一脸蛋疼地对我说:“你就不会先说话吗?”
我瞥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给他这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吧。
他嘴角抽了抽,叹气道:“算了,我不和你计较。我来见你,主要是想告诉你,你通过了问心法阵的最高难度。按照规定,你可以获得一次奖励,可以是物质性的也可以是非物质性的。当然,不要不切实际。”
“最高难度?”我有些疑惑,“我不应该是一般难度吗?”
他摇了摇头:“这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法阵内的事情,你进的是哪个难度,不归我管。我只知道你一进来就进了最高难度。”
我心里暗暗猜忌着,会不会是入口处的守卫刻意让我进的最高难度?
“你也不要乱猜。”他看到我的表情,猜到我正在猜忌别人,道:“外面的守卫可不会因为看你不顺眼之类的原因把你刻意送到最高难度。你之所以会进最高难度,我猜测应该和帝君有关。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蕴含当代帝君气息的物品?有那东西在,法阵会主动将你认定为帝君的人,然后为你调到最高难度。”
蕴含帝君气息的物品?我下意识地拿出了帝君给我的令牌,上面的“帝”字正在闪闪发光。
“帝令啊。”那人看到这东西好像有些意外,还挑了挑眉,“东这东西可是帝君的专属物品,你带着这东西,会进最高难度一点都不奇怪。”
我翻了翻白眼:“那你还说你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进最高难度?”
“呵,要是没见到帝令,我也只能猜测。猜的东西,你能百分百信?”他脸上有明显的不悦表情。
心里稍稍接受了这个说法,我又换了一个话题:“说起来,这最高难度好像也不怎么样啊。我还以为会更复杂一点的。”
“无知。在问心法阵里,不论是做什么、想什么都会遵从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而且还会将你内心的负面心理加强十数倍。你真以为通过它很简单?哼!”
对我来说确实不难。不过,原来那些让人寒心的感觉是负面心理被加强的感觉吗?那可真的是一种奇特的感觉。
“行了,快说你想要什么奖励吧。”
我思索了起来,思想更多的是放在资源类奖励,也就是物质性奖励上。
“以前通过最高难度的人,都拿到了什么奖励?”我试着问了一句。
有一个参考就好选择了。
“非物质性的无可奉告,但物质性的,大抵是像中位属性觉醒石这类的修炼资源。当然,只能拿一件。”
“那要是以后我再来闯问心法阵……”
话还没说完,直接被他打断:“别想了,除非是没通过或者是想挑战更高的难度,不然是不能再进法阵的。你已是最高难度,还通过了,如此,就休想再闯一次!”
看得出来,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我不再扯东扯西,开始仔细想起奖励。
突然,我想到了一个东西。
抬起头,我看向他:“我想要另一个我的记忆。”
另一个我,自然是蒋雯雨曾说过的混乱的地球里的我。我有一部分有关那里的记忆,但它们不完整,无法拼成一整片。
我对它很好奇,那可是另一个自己啊,能不好奇吗?
而且,那一个“我”的生活,似乎还挺精彩的样子。
那人愣了一下,目光微闪,随即一脸冷淡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可别当我是白痴。”我微微笑起来,“那个城市确实是按照我的记忆呈现的,但我自己的记忆好像也有一定的缺失,所以,哪怕是在我的记忆里,某些东西也是不清不楚的。这个法阵却能完全将它呈现出来。你觉得,我还猜不出什么吗?”
他冷漠半天,最终还是露出了无奈的表情:“好吧,看来确实不能小瞧你,早知道就不给你安排地球上的场景了。唉,失策了。”
我笑得更开心了:“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见到老乡。”
他这话,已经是在承认他自己也是从地球过来的了。
“是啊,我自己也没有想到。”他也笑了起来,“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莫空,在我所在的那个地球上,他们都叫我‘逐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