雇佣了女子后,我们互相介绍了一下。
女子叫慕容,姓慕名容。
在对我们的称呼上,她叫我、杨成和方恒堂都加了公子,叫暗二暗三叫大人,只有叫王曦的时候叫她王曦妹妹。只能说,女生之间真地能更好的拉进距离。
“回到之前的话题吧。慕姑娘之前突然插话的意思,是不是想说这心城只有城主这么一个官员?”
“龙公子说的没错,心城除了城主以外,确实没有其他官员。”慕容回答我,“这同样是开国帝君定下的规则。历届帝君们将帝都搬到如今帝都所在之地,自觉有愧于开国帝君,所以没有再试图修改心城中的其他规定。心城自建成起至今,一直是这副模样。”
我有些感慨,道:“这心城,给我一种舒心的感觉。和锦城、帝都这类大城市死气沉沉的感觉不一样,它宛如黑暗中的一片光,却从未被周围的黑暗侵染。你说它一直是这样子,那可真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虽然这番话有点太过了,但却是我这时真实的感受。
曾在永泽城和帝都两个活力稀疏的城市里生活过的我,真的觉得这心城如一片圣地。心城的同行们都太拉跨了,这让它这片“光”显得格外亮眼。
慕容笑了起来:“公子有所不知,心城能变成如此模样,可都是心城第一任城主的功劳。”
“哦?”我念叨了一下,“这心城的第一任城主又是何许人物?”
“心城的第一任城主,名曰段正义。”慕容向我们说起心城的过往,“他是一位从穷苦人家出来的魔法师,生来天赋异禀,崛起于微末之中。在开国帝君建立蓝羽之初,他立下了显赫的功劳,是帝国人尽皆知的大将军。”
“帝君建国以后,便让他做这心城——也就是当时的帝都的城主。由于本身出自穷苦人家,段城主怜悯百姓,于是便想了一个办法。他亲自制定了心城的律法,律法里有这么一条:凡是想在心城定居的人,必须通过他的问心法阵。这问心法阵属实厉害,哪怕是圣法师进阵,它也能判断出此人是好是坏。鸡鸣狗盗之徒、大奸大恶之辈,无论修为高低,均通不过这个法阵。”
“由此,段城主将所有的恶徒或关进牢里,或赶出心城,只留下能通过法阵的人。心城之所以会看着如此朝气蓬勃,很大的原因便是在此。”
我微微点头。不得不佩服那位段正义的想法,用法阵一筛选,大奸小恶之人全部被排除了。对普通百姓来说,这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那暂时来往心城的流动人员呢?”方恒堂好奇地问。他作为一个帝国本土人,却同样没有来过心城,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好奇。
“流动人员只拥有十天的居住权,且城内的守卫会重点关注。”慕容回答,“几位是魔法师,应该能感应得到,过往的守卫会多看你们几眼,这就是为了防止你们在城中作恶。这便是之前龙公子问我时,我说大喊一声守卫就会到来的原因。当然,若是你们能够通过问心法阵,他们便不会再警惕你们,把你们当做普通百姓对待。”
哦哦,之前的疑惑总算是解开了。我说为什么过往的守卫会时不时地朝我们看呢,原来是这个原因。
我之前还以为他们是觊觎王曦。唉,是我心里把他们想得太阴暗了。
说完这些,慕容左右看了看,低声说:“我听说,开国帝君之后的帝君之所以会把帝都搬走,有一部分原因是某一个帝君自己没有通过问心法阵,他觉得面色无光,所以才搬走的。”
呃,是这样吗?
我转头看向暗二,他支支吾吾地说:“搬走帝都的那位帝君,稍稍,有一点点急色。当然,他从未强抢过民女,只能说不算良善。问心法阵对帝君和城主的要求比对一般百姓的严格得多。除了开国帝君外,历届帝君要么没有进过问心法阵,要么通不过。不过,当代帝君却是通过了的。”
嗯,他要是通不过我都瞧不起他了。
“二大人说的没有错。”慕容接过了暗二的话,“问心法阵对城主和帝君的要求比我们平头百姓高很多。所以它也成了我们心城挑选城主的关键要素。心城城主,从来不看实力高低,只要通过问心法阵的最高难度,就有当城主的资格了。不止是城主,城内的守卫,也必须通过问心法阵的中等难度。不过,守卫和城主不同,需要一定的实力。”
这才是这座城被治理成这个样子的根本原因吗?
我有些恍惚。不得不说,这是一座符合理想的城市。没有大奸大恶的恶徒,没有仗势压人的官吏,没有作恶多端的纨绔。
在地球上,能找到这样的一座城市吗?
我思考了半天,却做不出肯定的回答。
“这样的城市,或许不需要我们多做什么了吧。”杨成说了一句。
我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叫了一下慕容:“还请慕姑娘带我们去问心法阵吧,我想去长长见识。”
“龙公子客气了,我这就带你们过去。”
在慕容的带领下,我们沿着主街道一路走来。主街道两旁的居民和城门旁的一样,颇有生气,看得人很舒服。
“我也想来这里定居了。”方恒堂走在途中的时候还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能让一心想变强的他说出这样的话,足以见心城魅力之大。
来到所谓的问心法阵前,我们驻足在此。
这是一片空旷的广场,广场的中心有一个巨大的半透明护罩,护罩当中一片朦胧,让人看不清里面的状况。这应该就是问心法阵了。
广场中,有近百个守卫围在法阵四周。正对着法阵的地方有一个通道,有十来人在排队,等着进问心法阵。
有守卫拿着笔在法阵入口处登记。
我看着眼前的法阵,心里涌起了想去试一试的想法。
“你们在外面等我,我进去试试。”想到就做,我立即对他们说。
他们没有说什么,只是点头。
排队等前面的人全面进去后,我来到了负责登记的守卫面前。守卫登记好我的信息,看了我一眼,然后,伸出了手。
“什么?”我满头疑惑。
“交钱,一银币。”守卫言简意赅。
我吸了一口凉气:“为什么之前的人都不用交钱?偏偏到了我就要交钱了?”
守卫笑了笑,解释道:“之前那些人都是普通百姓。公子你一看就不普通,你的守卫更是连我都看不出深浅的高手,交一点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
我嘴角微微抽搐。他表面上在说我身份高,但实际就是为了让我交钱。
无语了半天,我交了一银币,走进了问心法阵。
初一走进法阵,四周一片朦胧,什么都看不清,之前进来没有出去的人也没有看到。
我还在思索这法阵是如何判断人好坏的,下一刻,只觉天旋地转,人已经到了另一个地方。
然后,我呆滞住了。
熟悉的课桌、熟悉的黑板、以及周围眼熟的人。
教室,初中时候的教室。
“龙天翔,再说一遍,把你的作业给我!”一个嚣张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
“班上做了作业的人很多,为什么要拿我的?”我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但并不是我自己说的。
原来如此,只能看着,不能改变是吗?我渐渐明白了这一点。
“本大爷要你的作业是抬举你,你不要不识好歹。再说最后一遍,作业给我!”之前那个嚣张的声音又说。
“不给!”我坚持着。
这一天,我还记得,记得很清楚。
嚣张的那个声音,是班上的混混头子,平时和我看不对眼,经常来找我麻烦。他会突然要我的作业,不是拿去抄,而是要把它丢掉,等我自己去捡。
我第一次上当后,就没有再给他。然而,那一天的坚持只换来了浑身的伤。
告老师吗?无济于事。他爸是校长,老师不可能开除他。他自己就有很多不良记录,完全不在乎再被记一次过。
我静静地看着“自己”回到家。家中的另外两双眼睛,却没有透露出关怀和愤怒,反而是因为我受的伤皱起了眉头。
“自己拿药处理一下,不然人家会以为我对你家暴。”冷淡的声音传进耳朵,哪怕再一次听到,也让我感觉到一片心凉。
以前的经历,再一次重演在我面前。
不知“看了”多久,我发现自己能够移动身体了。
在我的眼前,有个人在哭。他的头发被打湿,头上更是被人丢了几本书。
我想走上前,但有一个声音却无时无刻不在我耳边说:“你想想你被欺负的时候,有人为你说过一句话吗?”
一瞬间,其他同学的无视、父母的冷言冷语、老师说的“老师也没什么办法,你就忍忍吧,反正都快毕业了”,这些全部萦绕在我的心头。
我闭上了眼睛,叹息了一声,带着这无尽令人心寒的记忆,走上前去,尽量柔和地拿走他头上的书,轻轻地问:“你怎么了?”
话刚说出口的刹那,这个场景消失了,哭泣的人也消失不见。
“他人以冷漠待你,你为何要去询问那人?”虚空中,有个声音响起。
我愣了一下。这是,我自己的声音。
回过神来,我道:“因为我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