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的老板被他们堵在外头,满面苦涩地喊道:“督公大人,小人拦过他们了,可实在是没拦住啊……”
祝山林几人亦是起身,看见为首之人的容貌后,齐齐一愣。
“柳兄?”
“你为何会在此?”
“这人谁啊?”
几人纷纷开口,唯有穆宁满脸茫然,对眼前人没有任何的印象。
唐远伯低声解释道:“此人名为柳扶,曾经和你大师兄二师兄相识,一起做过一段时间的学问,只是后来大家理念不合,便分道扬镳了。”
“这人性子有些古怪,不仅脾气倔,而且还不喜欢听人劝,非得要撞南墙才肯回头,就连祝兄都比不过他,所以后来发现大家确实相处不了。”
穆宁若有所思地点头:“原来如此,等等你为什么叫祝兄和皇甫兄为大师兄二师兄,那你是三师兄了?”
“当然。”
“凭什么啊?”
“你考入一甲了?”
“……”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双方已经在门前对峙起来。
“柳兄。”祝山林拱手行礼后,沉声道,“我等也算是旧相识,不知你方才所言究竟是何意?”
柳扶冷冷道:“祝兄,本以为你是一位认真钻研学问之人,没想到竟然也与这无耻的东厂督公同流合污,竟然在科举之中舞弊!”
身后,一众书生亦是怒目而视,振臂而呼。
“舞弊可耻!”
“取消科举成绩!”
“无耻之徒,不配参加科举!”
闻言,祝山林四人面色顿时阴沉下来。
舞弊,对于读书人而言,是一种极其严重的指控。
“柳兄,我等虽然曾经相识,但你用此等言语羞辱我等未免也太过分了!”
皇甫正第一个忍不住,激情开喷。
紧随其后的是唐远伯:“姓柳的,你考差了就考差了,现在上门来污蔑我们是什么意思?真把我们当软柿子吗?”
柳扶冷哼一声:“有没有舞弊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县试的时候你们四人成绩如何,大家都有目共睹,为何乡试却忽然能名列一甲?这其中定然有猫腻!”
这话亦是说出了众书生的心声,引起了他们的共鸣。
“没错,这肯定有问题。”
“定然是舞弊!”
“若没有舞弊,你们如何能考这么高?”
祝山林张了张嘴,刚要开口说话,一道冷冽的声音,却忽然在房间里响起。
“所以,你们现在是认为本公的学生,在科举中舞弊吗?”
李程满面寒霜,大步走到门边,将祝山林几人挡在身后。
他心里那叫一个不爽。
这帮混账书生,居然敢在今天这个大喜的日子来捣乱,简直不知死活!
要不是为了自己学生的名声,他早就已经动手,让锦衣卫把这些书生给抓起来了!
看见李程出面,那些跟在柳扶身后的书生们,齐齐面色一变。
东厂督公李程,京城杀神,连燕王都不敢触其霉头,他们不过是些普通书生,又如何敢与之争锋相对?
唯有柳扶梗着脖子,硬气道:“你是东厂督公又如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是你的学生,舞弊了也要受到惩处!”
李程眯起眼睛,半晌忽然点了点头:“本公也不是那种徇私的人,你们既然说本公的学生舞弊,那就拿出证据来,否则休怪本公定你们一个谤人之罪!”
然而,柳扶却不依不饶:“你身为东厂督公,肯定早就已经将他们舞弊的证据给销毁了,我们不过是些普通书生,如何能拿得出来?”
李程都被这家伙给气笑了:“你没证据,又非要说本公的学生舞弊,就因为他们县试的成绩不如你,你觉得这件事合理吗?”
“这难道还不足以……”
柳扶还待开口,却见祝山林忽然上前一步。
“够了!”
其声如洪钟,仿佛平地起惊雷,就连柳扶都被他震得往后退了两步。
只见祝山林上前几步,先是冲着李程毕恭毕敬地拱手作揖:“恩师,这一切皆因学生所起,今日让恩师如此动怒,乃学生之过!”
随即,他转过身,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柳扶:“柳扶,这一次科举,我祝某对天发誓,从未有过任何舞弊之举,文章的每一个字都是我们一笔一笔写出来的!”
柳扶本想反驳,但看到祝山林那坚定的目光与神情,一时间又有些犹豫。
他和祝山林接触过,约莫也知晓对方的品行。
所以一开始得知对方舞弊的消息时,心中难免会有所疑惑。
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称其舞弊,还拿出之前县试的成绩,由不得柳扶不相信。
一时间,热血上头,他便带着那些求助无门的贫寒书生,不知道在谁的指点下,赶到了酒楼质问。
“对天发誓就能证明吗?”
“只是发个誓,就能当状元,那我们也能发誓!”
“你说我们没证据证明你舞弊,那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自己没舞弊吗?”
“你的成绩前后差异那么大,摆明了就有问题!”
不等柳扶开口,其身后的书生们便纷纷出言。
这里头大部分都是落榜书生,他们比起柳扶这种单纯的心怀正义之人,更希望科举的成绩作废。
好像这样,就能够再给他们一次机会,让他们重新参加科举。
李程也看穿了这些家伙的心思,冷笑着上前:“人柳扶是因为不满曾经的朋友堕落,那你们来又是因为什么?觉得把前三甲的人都当成舞弊,取消他们的成绩,自己就能够顶上去?”
“以你们的成绩,恐怕就算是将前三甲的人全部废掉成绩,你们也没有机会进入三甲吧?”
闻言,众书生面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仿佛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被李程羞辱,比有人作弊比他们考得高还难受!
柳扶深吸口气,沉声道:“他们说得也没错,既然你说你没有舞弊,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
“祝兄,不是我怀疑你,而是你前后的成绩差距是在太大了,出于公心,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找你说个清楚,你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