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第五名已经是极好的名次。
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书生来，知道自己会试第五，只怕是立马就要买纸回去烧给先人，感谢祖宗保佑。
可对于柳扶而言，这个成绩远谈不上好。
他的目标可是第一！
若只是没有成为第一，那也就罢了。
可为什么是祝山林高中榜首！
榜二还是唐远伯！
他接着往下看去，第六名和第七名分别是皇甫正与穆宁。
也就是说，那东厂督公李程教导出来的四名学生，又在前十之中占据了四席！
开什么玩笑！
大夏开国以来，还从来没有一门四杰这样的惊人之事！
榜前，其他人亦是已经惊得合不拢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了榜单一遍又一遍，用力揉了揉眼睛，再度看去，还是那几个名字。
众人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似得，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一门四杰，一门四杰……这样的成就，足以让四人的老师青史留名！
得是怎样的大儒，才能教导出这样的学生？
众人的目光齐齐一甩，集中到李程身上。
如果说先前他们对李程的才学还有所怀疑，那现在这份怀疑，已经彻底荡然无存！
此前，乡试在学馆中举行，祝山林四人能够考出那样杰出的成绩，许多人都怀疑他们舞弊。
但会试可是在文武百官的监督下进行，还有五城兵马司和十二卫的人监督，想要在这种环境里作弊简直难如登天！
就算他李程是东厂督公，有天大的本事，想在会试里帮自己这四个学生作弊，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一时间，众人看向李程的目光都变得火热起来。
他们自认为天赋才情不弱于祝山林四人，若是能够拜入李程门下，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也能够金榜题名？
“这，这怎么可能？”
柳扶如遭雷击，脚步踉跄了两下，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只考了第五名！
李程总共四个学生，竟然有两人的成绩远远地碾压了自己！
人群中，顾昔年与沈洵风望着那张榜单，脸上的神情格外地复杂。
他们俩这次可以说是已经想尽办法，将自己的所有才华都发挥了出来，可成绩也只是比上次进了一步罢了。
“他们四人，到底是真的天资斐然，还是……那位东厂督公真的有如此才华，竟然能将人教导成这般！”
两人齐齐看向人群中的李程，眸光闪烁。
他们被白狐公子教导，加上自身的天赋，竟然比不过祝山林四人。
白狐公子的才华肯定毋庸置疑，那问题……就出在自己身上？
两人对视一眼，眸中满是纠结复杂之色。
莫非，是自己的天资并没有那么好？
在众人拥簇中，李程看向成绩最差的穆宁。
众人见状，以为他要赞扬自己的学生。
却不曾想，只见李程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情，摇头叹息道：“穆宁，为师很心痛啊！”
穆宁原本还喜气洋洋，准备迎接恩师的夸奖，听到这话不由得愣了愣：“恩师，我，我怎么了？”
李程指着他，手指颤抖，满面扼腕之色：“看看你的几位师兄，就算是成绩最差的皇甫正，也考了第六名！”
被点名的皇甫正不知为何，心中莫名生出一股愧疚。
奇怪，自己明明是第六名，多少人羡慕的名次，怎么被恩师这么一说反倒感到惭愧了……
“再看看你的两位师兄，第一第二名，而你呢？”
李程痛心疾首，“居然只是第七名！简直丢尽了为师的脸面啊！”
“恩师……”
穆宁都被说呆了，心中亦是反思起自己。
大家都是同样拜在恩师门下学习，为什么师兄们的成绩都比自己好？
仅仅因为他们是师兄吗？
不，肯定是因为自己还不够努力，所以才考得不好！
“你好好反思一下，为什么会考出如此之差的成绩，这要是传出去，让天下人知道我李程教导出的学生，居然只能考出来第七名，都要耻笑我的！”
不知何时，周遭已经变得死寂，一片鸦雀无声。
众人听着李程训话，先前考中那些眉开眼笑的考生，亦是变得神情复杂起来。
人家考了第七名，都要被这样训斥，丢了师门的脸面。
自己只是刚刚上榜，竟然还好意思在这里兴高采烈？
简直是不知进取！
柳扶听到这番话，更是脸都涨红成了猪肝色。
那一句句训斥，就像一个个响亮的巴掌，狠狠地抽在自己脸上！
考前自己信誓旦旦，要拿下这次的会试第一，甚至在考完以后，还自信满满地说有把握夺取榜首。
结果呢？
连前三都没有考上！
和祝山林四人比起来，自己简直就是丢人现眼到了极点！
“早就告诉你们，学习要脚踏实地，不能够妄自菲薄，虚假的努力无法取得好成绩，你今日只考了第七名，便是平日里没有用功读书，没有好好听取为师的教诲！”
穆宁被说得满面羞愧，惭愧万分地拜下：“学生知错了，还请恩师责罚！”
其余三人见状，纷纷上前试图求情。
“恩师，穆宁其实平日里学习相当努力，这次应该只是失误。”
“是啊恩师，给他一次机会吧。”
“还请恩师宽恕穆宁。”
听到这话，旁人的嘴角直抽抽。
失误就考了第七，这要是不失误，你们一门四人岂不是要将前四名全都给占了？
“哼，别以为考中了就如何，这会试只是考中再容易不过了，名次不在前，说明只是靠运气，才比其他人成绩更好，只是中了便沾沾自喜，这样的人日后就算是入朝为官，也不会有太大的成就！”
周遭众人齐齐垂首，甚至连个屁都不敢放。
往年这时候，榜前应该是欢天喜地，喜气洋洋，众人庆祝自己高中。
可今日，却变成了一场训斥大会。
有人想要反驳，但一想到人李程教出来的学生，考出来的成绩，反驳的话到嘴边就又吞了回去。
反驳不了，根本反驳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