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顾昔年和沈洵风并没有贸然进入其中，而是远远地观望着。
“沈兄，你觉得咱们这次能考第几？”顾昔年问道。
沈洵风面色傲然：“自然是高中榜首！”
顾昔年面色有些复杂：“咱们这……算是我们的真才实学吗？”
沈洵风愣了愣，沉声道：“当然，若是有旁人与我是同样的境地，断然作不出比我们更好的文章！”
“是这样吗？”
“当，当然了……”
两人之所以有此疑惑，主要在于他们考试当日，发现科考的题目竟然是在白狐公子教导下，曾经练过数次的文章。
以他们的才学，又加上练过好几次，答起题来可以说是笔走入游龙，才思如泉涌！
但考完过后，两人便陷入了深深地纠结当中。
押中了题，答出了精彩的文章，那究竟是不是他们靠本事考上的？
这也是为什么，临到放榜，两人却没有去近前查看，因为他们始终没有想清楚这个问题。
“放榜了！放榜了！”
正当两人纠结的时候，远处的呼喊声传来，打断了他们的沉思。
沈洵风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那么多了，我们的本事哪怕是押不中题，一样能高中，现在不过是白狐公子押中题，让我们更有机会而已。”
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沈洵风固然自信，却也没有狂傲到自认为无人能超越的地步，所以只觉得是提高了中第的可能性。
“中了，真中了！”
“快看，那个名字……”
“天，怎么会这样？”
“不可思议，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随着两人的靠近，考生们的议论声也传入耳中。
有人看见两人到来，却并没有惊呼出声，反而只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沈洵风眉头一皱：“这些人为何会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等？”
“兴许是看见我们高中吧。”顾昔年心不在焉，随口道。
两人到了近前，目光落在榜单上，顿时齐齐愣住了。
排在第一的名字，既不是顾昔年，也不是沈洵风。
而是……祝山林！
沈洵风愣了愣，顺着榜单继续往下看去。
第二名……皇甫正。
第三名……唐远伯？！
沈洵风用力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可能是出现了幻觉。
一甲仨人，两人第二名名字居然都不在其中？
他顺着继续往下看，直到第四名，才是沈洵风三个大字。
而顾昔年的名字，排在第五名。
第六名则又是一个从未听说过，叫穆宁的书生。
沈洵风猛地扭头，直勾勾地盯着顾昔年，急声道：“老顾，你帮看看，那上面的名字是我看到的那几个吗？”
顾昔年亦是满面怔然之色，喃喃道：“是，是你看到的……我在第五，你在第四……”
确定不是自己看错了，沈洵风非但没有安下心来，反而是越发地觉得不可思议。
开什么玩笑？
不说高中榜首，可他自认为以自己和顾昔年的才学，一甲的二三名再怎么样也是绰绰有余！
可这突然冒出来，名不见经传的三人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榜首竟然是祝山林！”
“榜二皇甫正，榜三唐远伯！”
“快看呐，沈洵风和顾昔年竟然掉到第四名和第五名去了！”
“怎么可能？这两人乃是公认的才华出众之辈，怎么会只考了第四名和第五名？”
众书生议论纷纷，无数惊叹声汇聚在一起，如同嗡嗡锣响。
祝山林怔怔地望着榜一上的名字，呼吸逐渐变得急促，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起来。
指甲几乎嵌进肉里，都没有感觉。
脑海里，只回荡着一个念头。
中了！
自己中了！
还是榜一！
皇甫正三人亦是激动的满面通红，用力抓住对方的肩膀，几乎克制不住说话的声音。
“中了！我们真的中了！”
“皇甫兄，你竟然是榜二！”
“唐兄你是榜三！”
“哈哈哈，我穆宁居然能考第四！”
四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以他们的才学，能够考中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现在前六之中竟然有四席被他们占据！
甚至，连顾昔年和沈洵风这两个京城闻名的才子，都被他们压在了身下，这几乎是天方夜谭！
“中了，我也中了！”
“哈哈哈，我中了！爹，娘，孩儿考中了！”
“我为什么没中？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没中？”
周遭的书生里，有考中者兴奋地大喊，亦有落榜者痛哭流涕，跪地嚎啕大哭！
而最为茫然痛苦的，莫过于刘起喜，张公子等人。
“我，我在十二名……”
刘起喜满面不可思议之色，他连前三甲都没能考进，只中了个最普通的位置。
至于张公子等人，排名则要更加靠后。
虽然比起那些落榜的书生，已经是很好的成绩了，可这并不符合他们的前往！
燕王亦是瞪大眼眸，难以置信道：“怎么回事？本王请人教你们用功读书，你们就考了这么个成绩？！”
他当初还特意挑了一番，选的这几人都是有些才学在身上的，却只考了这么个名次？
最让他不能接受的是，李程教的那几个学生，前十名里就占了四个名次！
开他妈什么玩笑？
榜前，有人欢喜有人愁。
在这人生百相前，祝山林深吸口气，转身面对李程跪下，额头重重地砸在地上。
砰！
“学生祝山林，多谢恩师教导之恩！”
皇甫正三人也反应过来，转身冲着李程跪下，亦是与祝山林一般重重叩首。
“学生皇甫正，多谢恩师教导之恩！”
“学生唐远伯，多谢恩师教导之恩！”
“学生穆宁，多谢恩师教导之恩！”
这一幕情形，顿时将周围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但他们在意的并非是地上跪着的四人，而是好整以暇站着，迎接着今次科举前列的书生叩首大礼之人。
东厂督公——李程！
一个没读过什么书，满手血腥的刽子手，竟然能将几个平庸的书生，培养成前三甲！
这本就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李程背负双手，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淡淡道：“都是你们自己用功，正如为师先前所言，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若你们不勤奋努力，就算为师教你们再多，你们也考不出这么好的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