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巴掌，不仅把公子哥给扇懵了，连带着其他人也愣住了。
先前不是说大理寺卿是你的叔父吗？
怎么上来先给你一巴掌？
公子哥捂着脸，眸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叔父，是他们在闹市，你打我做什么？”
“打的就是你！”
许宗满面怒色，厉声大吼，“你父亲之前就交代过我，让我看好你，我之前是怎么叮嘱你的？”
公子哥脖子一缩，讪讪道：“让，让我不要在京城里惹事……”
“那你是怎么做的？”
“我，我，我……”
公子哥嗫嚅半晌，脸涨得通红，连一句话都憋不出来。
别看他之前在李程和那些贫困书生面前那么嚣张，但面对自己这位叔父，只有打从心里的畏惧。
毕竟就连自己的父亲，都要仰仗叔父的余荫，更别说是自己这么个连功名都没有的人了。
“这……什么情况？”
“当然是因为大理寺卿乃是一位公正之人！”
“是啊，这才是大理寺卿该有的模样！这才是正直的官员啊！”
贫困书生们见状，都以为是许宗仗义执言，在帮他们说话，全都面露感激之色。
唯有李程嗤笑一声，淡淡道：“许大人，你的这位侄子当众行凶，你觉得该当如何惩戒呢？”
许宗一脸正色道：“当然是严惩不贷，这里可是京城，天子脚下，如何能让人放肆！”
“来人呐，给本官将这小子抓走，好好审问一番，必须要让他知道在京城的规矩！”
几名衙役立刻上前，将那公子哥给押走，。
只是在经过李程身边时，都面露忌惮之色，心里头对公子哥亦满是同情。
心想你招惹谁不好，非要去招惹这位杀神？
这可是当着蟠龙营的面，都敢对燕王动手的狠人，你区区一个外乡人还敢挑衅李督公？
这不找死吗？！
将人押走后，许宗缓步来到李程面前，笑盈盈地拱手道：“李督公，别来无恙啊。”
李程亦是笑呵呵地拱手：“劳许大人费心了，这家中的后辈还是应当多多管教才是啊。”
许宗叹了口气：“是啊，日后李大人若是见到我这不成器的后辈，到时候教训不用客气。”
他刚才看到李程的时候，差点直接把自己那混账的子侄给打死！
你得罪谁不好，要得罪李程？
生怕你叔父我死得不够快吗？！
“放心，放心，到时候一定帮你教训。”李程笑呵呵地说道。
见李程没有继续计较的意思，许宗这才松了口气，又寒暄了两句后，转身离开，准备回去好好教训教训自己那不成器的侄子。
李程则是施施然地来到几个穷困书生面前，笑意盈盈道：“几位，正式认识一下，在下东厂督公李程。”
东厂督公！
听到这个名号，几名书生面面相觑。
他们虽然是从外地来的京城，却也听闻过东厂督公的名号。
传说中这位督公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动起手来毫不留情，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封疆大吏，只要招惹了这位督公都讨不了好！
想到刚才他们竟然就站在这样的凶人身边，几人心中便不由得生出一股寒意。
“拜，拜见督公大人……”
“先前是学生有眼不识泰山，还请督公恕罪。”
几人连忙拜下，生怕李程拿他们开刀。
虽然先前李程表现出来的立场，是站在他们这边的，可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李程凶名在外，饶是几个书生胆子再大，也不敢在其面前造次。
“哎，不必如此多礼，本公向来最看重读书人。”
李程上下打量着三人，饶有兴致地问道，“不过你们既然会来京城赶考，按理来说身上该当有些盘缠才是，怎么会连店都住不起？”
虽然说这家店很便宜，但稍微贵一些的店又不是没有空房间，他们按理来说应该也住得起才是。
三人互相看了看，似乎是忌惮于李程的名声，半晌没有开口。
见状，李程眉头一挑：“要是你们不愿意说，那本公可就走咯？到时候，可就真的没人帮你们咯？”
闻言，为首的那名贫苦书生面色一急，连忙上前拱手道：“督公大人，学生有一事相求！”
“这才对嘛。”
李程笑呵呵道，“有麻烦就说出来，本公向来最乐于助人，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贫苦书生咬了咬牙，低声道：“还请督公大人……借我等一些银两。”
“噢？要借银子？”
李程倒是有些诧异，“你们是需要钱来住店吗？本公可以直接给你们安排。”
“非也，其实是我三人有一位同窗身患重病，我们将所有的银子都拿去给他治病了，但依旧不见好，所以才想着筹集银两给同窗治病。”
李程恍然大悟，难怪这几人哪怕是和这公子哥发生冲突，也不愿意换个客栈。
感情真是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了。
“行，本公可以给你们银两，但你们要答应本公一个条件。”
李程淡笑道，“你们要拜本公为师。”
四人听到这话，顿时愣住了。
李程乃是东厂督公，但在大部分读书人的眼里，不过是朝廷的鹰犬走狗罢了。
若是拜其为师，不仅他们心里过意不去，更是会被天下读书人耻笑！
李程察觉到几人的犹豫，面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你们若是不愿意的话，本公也不强求，只是你们那位同窗向来应该病得不轻吧？若是再不抓紧诊治，怕是活不到科考那一天咯？”
闻言，四人面上的神情愈发地纠结，站在原地沉默半晌，最终为首的书生带着一抹不甘之色，缓缓朝着李程拜下。
“学生祝山林，拜见老师。”
抬头时，已然是一副暗淡的神情。
身为读书人，最讲究名分，天地君亲师，他竟然拜了东厂督公为师，天晓得日后将会被多少人耻笑。
祝山林拜下后，其余三人亦是不再犹豫，纷纷朝着李程跪下叩拜。
“学生唐远伯，拜见老师……”
“学生皇甫正，拜见老师……”
“学生穆宁，拜见老师……恳请老师赐下银两，救我等同窗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