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啦！”
布料破裂的声音响起。
李程只觉得手臂上传来一阵刺痛，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蜷缩在一起。
痛，真的好痛！
李程从未想过，受伤会是这么痛的一件事。
之前在宫中待着，虽然也曾经经历过鲜血淋漓的画面，自己却始终在安全的境地未曾受伤。
剧烈的疼痛不断地刺激着他的神经，太阳穴突突突地直跳。
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关于死亡的恐惧，第一次涌上李程的心头。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不是无敌的。
纵然是穿越者又如何？
自己不是铜头铁臂，刀枪不入！
被刀砍，被下毒，一样是要死的！
巨大的恐惧就像是潮水，瞬间涌上心头。
人类对于死亡的恐惧，让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眼睁睁地看着长刀直朝着自己眉心劈来。
“大人当心！”
黄礼寿的惊呼声，陡然将李程从惊恐中唤醒。
他下意识逃出匕首，朝着身前扎去，鬼使神差下恰好刺中了身前黑衣人的肩膀。
“唔！”
黑衣人痛呼一声，便握不住手中长刀，铛地一声落在地上。
不等李程反应过来，一抹刀尖便猛地穿透黑衣人的胸膛，猩红的鲜血顺着刃尖滴落在他脸上。
“大人！快走！”
黄礼寿面上的惊恐之色尚未散去，握着长刀的手都还在颤抖。
说话的时候却猛地一搅长刀，在黑衣人身上开出来一个巨大的血窟窿。
见李程呆呆地望着自己，黄礼寿勉强扯出一抹笑容道：“我们这些商人早些年走南闯北，经常会遇见山匪，所以……其实我们手上也不干净。”
李程顿时明白过来。
大唐早年官道并没有官兵保护，所以商人想要走南闯北贩卖货物，都得需要保镖。
尤其是底层的商人，安全根本得不到保障。
以黄礼寿的情况，在没有被燕王看中之前，想来也是经历着那般的凄惨的处境。
黑衣人们看见又一名同伴死亡，眼中亦是涌出怒色，出手的动作更快。
“走！”
李程登时反应过来，抓住黄礼寿的肩膀便往里逃去。
两人一路狂奔，呼吸急促，脚步踉跄。
黄礼寿虽然早年走南闯北，但现在年纪已经大了，刚才那一刀已经将他全部的精气神耗干了。
李程比他更加不堪，原身当初一路逃亡过来，体内本就已经埋下了不少隐患。
哪怕是李程穿越过来后，还没有来得及调理身体，此时只是跑了这么一段路，就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哧啦！”
李程再一次险之又险地躲开长刀，看着前头洞口的亮光，心中头一次对学武这件事如此迫切。
要是自己有武艺在身，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狼狈。
等这次回去以后，一定要找几个名师，好好操练一下自己！
“大人闪开！”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黄礼寿的大吼声陡然在身后炸开。
不等李程反应过来，就看见一道身影忽然挡在自己面前。
“噗嗤！”
霎时间，满目血光，黄礼寿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他却没有停手，抱着李程往前翻滚了两下，硬生生地避开了黑衣人后续的攻击。
可躲过这致命一击，两人依旧没能逃出生天。
剩下的黑衣人们快步上前，将李程和黄礼寿给围住，二话不说便挥刀劈下。
“看来这次是真的要死了。”李程心中陷入绝望。
两人距离洞窟还有一段距离，想穿过这些黑衣人逃过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黄礼寿被一刀重伤，现在也无力再起身，只能趴在地上等待死亡的降临。
就在这时，数道呼啸的破风声，陡然炸开。
“混账！安敢伤我督主！”
雨花田暴怒的吼声，伴随着数枚暗器接踵而至。
噗嗤！噗嗤！噗嗤！
当先的几名黑衣人脑袋就像是炸开的西瓜，变成一堆破破烂烂的血肉，无头尸体重重地砸倒在地。
余光中，雨花田和无情两人如同天降神兵，从洞穴中以惊人的速度冲进黑衣人之中。
长刀所过，一颗颗头颅抛起。
暗器如同雨幕，被其覆盖的黑衣人几乎毫无还手之力，一个接一个地倒在地上。
不过片刻，在李程和黄礼寿眼中如同死神般的杀手，就被两人轻而易举地给绞杀得一干二净。
整条通道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直欲让人作呕。
李程之前也见过不少血腥的场面，却从未有哪一次，让他觉得这样的难受。
只差一步，自己就会变成这些血肉之中的一员。
“督主，您没事吧！”
雨花田冲到李程身边，紧张地帮他检查着身上的伤势。
他现在与李程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要是李程出事，那他这个东厂千户也活不了多久。
没有李程在前面盯着，燕王过去能掌握东厂，现在也能掌握东厂。
在雨花田的扶持下，李程站起身，用力深呼吸了两下，心中那股惊惶逐渐平息下来。
是了，处在这个位置，光靠阴谋诡计长远不了。
只有自身的实力强大，才能够安安稳稳地活下去。
之前李程也想过，要不然就在女帝麾下，安安稳稳地当个权臣，不尝为一份好前程。
可经历了今日这场厮杀后，他心底的观念开始逐渐转变。
夏雨淑现在能护着自己，可能护自己一辈子吗？
飞鸟尽，良弓藏。
狡兔死，走狗烹。
一旦那天夏雨淑用不上自己了，光靠东厂那点权势，又能保得了自己多久？
东厂这种畸形的执法机构，全依托于皇权。
皇权昌盛，则东厂昌盛。
可若是有一天，皇权想要换掉东厂呢？
自己难不成引颈受戮不成？
片刻，他将这些繁杂的念头抛到脑后，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看有没有抓到人。
“我没事，里头的情况怎么样？”李程转头问道。
雨花田见李程没事，心中松了口气，沉声道：“启禀督主，洞中乱党已尽数被诛灭。”
“一个活口都没留？”
“额……留个一个，还等督主大人前去审问。”
“给我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