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冰冰一身是血的上了岸。
他挥了挥手,村民们一起发力,将渔网拖了上来,里面果然有只颇大的塑料袋,被捆成了长条形,看形状,的确像是个人。
韩冰冰挥剑割开渔网,他又在塑料袋上洒上朱砂,一把扯开了塑料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肿胀的女人脸。
这张脸不知在水里泡了多久,看起来比正常人大了一倍,非常诡异,几个人只瞟了几眼就吐了。
韩冰冰将铜剑由上而下,划开了塑料袋,露出一具女人的胴体,她浑身赤裸,身材修长,特别是那双长腿格外迷人。
最奇怪的是,她的脸泡到变形,可她的身体竟然栩栩如生,充满弹性,跟活人没什么两样。
韩冰冰瞟了一眼把尸体盖住,他对根叔使了个眼色,根叔会意,这事儿不能人多,否则就是亵渎死者,他留下两个人打捞王二麻子的尸体,其他人都给遣散了。
岸上只有韩冰冰和根叔,根叔打量着尸体,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他结结巴巴的说:“这……这是咋回事?”
韩冰冰盯着他,目光森然,“你一定见过她吧?”
根叔沉默了,他猛抽了几口烟点头说:“没错,一个月前,她来过村里,还在大拿家大闹了一场,说是他在外面养的女人。最后还是我出面,好说歹说,才给劝走……谁知……谁知道她竟然死了!”
“你猜凶手是谁?”
根叔呆了呆,吃惊的说:“难道……是……是大拿……”
凶手是谁,不言自明,如果只是普通情杀,苦主不会折腾出这么大动静,这件事也不会这般玄乎。
韩冰冰收剑入鞘,淡淡的说:“人镇,听说过没?”
根叔再次瞪圆了眼睛。
韩冰冰又说:“找几个人盯着尸体,咱再去韩大拿家看看,天亮之前解决不了,这事儿就麻烦了。”
根叔见识过韩冰冰的神通,对他更加言听计从,找了四个壮汉守着女尸,跟着韩冰冰朝村里走去。
说来也怪,韩冰冰前脚刚走,香案上的蜡烛和香瞬间就灭了,就连那轮毛月亮,也钻进云层消失不见。
韩大拿的别墅静悄悄的,匍匐在黑暗之中,在微弱的手电光的映照下,越发显得阴森恐怖。
根叔要去开灯,被韩冰冰拦住,韩冰冰掏出一枚风水枣罗盘,说:“这屋子现在进不得,咱找到地券再说。”
所谓地券,是活人向土地神购买阳宅地权的凭据,一般来说,镇宅人就是这场交易的中间人。
据韩冰冰观察,韩大拿一家下场这么惨,固然是因他品行不端,但更重要的,是新房的镇宅出了问题,被人做了手脚。
要找出问题出在哪里,就要先找到地券。
他拿着风水枣罗盘绕别墅转了一圈,奇怪的是,无论哪个位置,罗盘的指针都在拼命旋转,怎么都停不下来。
更可怕的是,一靠近别墅,韩冰冰就觉得背后一阵阵的发冷,冻得直打哆嗦,像是有只冷风机在对着他吹。
这一圈下来,他整个人都要冻麻木了。
韩冰冰对根叔说:“叔,麻烦你帮我找只黑狗来,要活的。”
根叔连连答应,不到一刻钟,真就牵了只半大的黑狗过来,那狗看起来很凶,像是村民养了看家护院的。
黑狗还没进院子,就狂吠起来,扭头往回跑,被根叔给死死拽住了,一人一狗就这么僵持着。
根叔脸色惨白,涩着嗓子对韩冰冰说:“大侄子……这……这宅子也太邪性了吧?”
韩冰冰点了点头,他掐出剑指在黑狗脑门上轻轻一点,那狗立刻老实了,乖乖让根叔牵了进去。
只是一进门,黑狗又暴躁起来,围着别墅上蹿下跳,这次它不再是乱吠,而是发出阵阵哀鸣,像是在求谁?
根叔想把狗牵过来,韩冰冰摆了摆手,他掐出剑指,猛的刺向黑狗,那狗的叫声戛然而止,鲜血飙出一米多远。
韩冰冰冲根叔点头示意,根叔拖着黑狗,在它断气前,绕着别墅转了一圈,黑狗血洒的到处都是。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说来也怪,那不停乱转的罗盘,瞬间停了,正指向槐树的方向。
韩冰冰和根叔找来锄头和铁锹,在槐树下挖了个深坑,挖出一只实木匣子,打开一看,里面是混着血的指甲,上面还镶嵌着玫瑰镶钻的美甲。
韩冰冰数了一下,刚好十块。
根叔奇怪的说:“怎么是女人的指甲?”
韩冰冰顾不上理他,他将指甲装回匣子,以手掐诀,嘴里念念有词,猛的朝匣子一指,只见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萎缩腐败,发出阵阵恶臭。
根叔闻到那味儿直接吐了,韩冰冰扔了把铁锹给他,朝屋后一指,说:“从这儿开始挖吧。”
根叔二话没说,开始挖了起来,才挖了半米不到,又挖出一只实木匣子,他抱出匣子,却不敢打开。
韩冰冰打开匣子,全是女人血淋淋的头发和脚指甲,奇怪的是,指甲上还用鲜血描画出许多诡异的画面,像是一张张笑脸,可是凑到眼前仔细看,又看不清楚。
根叔盯着匣子牙齿上下打颤,一时说不出话来。
两人一人抱着一只匣子,正要朝外面走去,别墅里突然响起一阵小孩儿的哭声,根叔整个人就定住了,他扭头朝窗口望去。
里面黑洞洞的,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小孩儿的哭声极为真切。
根叔琢磨着,说:“大拿家全死绝了,再说,他家就两个女儿,都成人了,哪儿来的小孩子?”
韩冰冰敲了敲脑门,有些头疼的说:“看来咱们弄错了。”
“什么错了?”
韩冰冰让根叔留在院子里,自己推开大门,进了别墅,寻着声音穿过客厅,走上楼梯,朝二楼走去。
那孩子啼哭的声音越来越响亮,就像是在耳边响起来似的,韩冰冰都想把自己的耳朵给堵上了。
他推开房门,就看到淡淡的月光洒在床上,一个女人躺在阴影中,她浑身上下都是血,正张开双腿,拼命挣扎着。
一个婴儿的脑袋从她身下一点点钻了出来,然后是半截身体,他浑身是血,像团小肉球,韩冰冰被定在当场。
那婴儿突然抬头,冲着韩冰冰裂开嘴,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韩冰冰这才发现,一个初生的婴儿,竟然长了满嘴白牙。
他本能的后退了一步,那婴儿却已经爬下了床,朝他爬了过来。
韩冰冰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爬上了他的腿,又很快攀上他的肩头,然后转过身来,凝视着他的眼睛,两人一时大眼瞪小眼。
鲜血一滴滴的从他头上淌下来,滑到嘴角,他猩红的舌头一卷,就将那血吞下肚去,然后得意的舔着嘴唇。
韩冰冰注意到,婴儿的目光正贪婪的盯着自己的喉咙,连咽了两口唾沫。
韩冰冰嗤笑一声,说:“怪不得韩大拿一家会这么惨,遇到你们,想不惨也挺难的啊。”
这时,那猩红的舌头飞快的朝他喉头卷去,韩冰冰弹出一张符,那符快如闪电,迎面朝婴儿面门袭了过去。
婴儿显然没料到他还有这一手,从他身上掉了下来,又飞爬上床去。
韩冰冰可不想给他逃脱的机会,他扑了过去,一把掀开被子,就看到女人浑身赤裸的躺在床上,肚子却开了个大洞,她双目圆睁,嘴巴大张,以一种极为惊恐的表情死去。
而那婴儿,又飞快的钻进她肚里,很快不见了踪影。
韩冰冰头疼的摇了摇头,他实在不想再多看一眼这恐怖的尸体,可那小家伙,实在难缠,居然跟他来这套。
他掏出一张符,还没来得及掐出诀,那女人赫然直挺挺的坐了起来,一时跟他四目相对,裂开嘴笑了。
“你终于还是来了啊……”
一个诡异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韩冰冰盯着她的嘴巴,她并没有说话,可声音是从哪儿发出来的呢?
“你还记得我吗?”
而这时,在他身后,突然响起婴儿诡异的笑声。
韩冰冰慌忙回头,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而这时,他脖子一紧,被女人死死掐住,韩冰冰惊呆了。
更可怕的是,女人的指甲比正常人长了很多,发出绿油油的光,这是尸毒,中者必死无疑。
韩冰冰轻轻一拍,一排符弹射而出,那符瞬间在空中凝聚成一把剑,朝那双手砍了过去,女人的手应声而断,那些符随之全部掉到地板上。
这时,韩冰冰只觉得头顶上一股冷气袭来,此时召唤符已经来不及了,他抬眼朝上看去,那婴儿从吊灯上落下,白森森的牙眼看就要咬上他脖子。
这时候,韩冰冰已经来不及做任何反应,那婴儿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听的人脊梁骨都麻了,就在被咬中的瞬间,韩冰冰突然张嘴,竟然从嘴里吐出一张符,轻轻的打在他额头上。
那婴儿双腿一蹬,直挺挺的摔在地上,不再动弹,而那女尸,也倒在床上,她双目圆睁,再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