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闻声消失不见了,延礼小腹上被她用刀叉捅了好几个口子。
从那天起就没人知道周知然在哪,也没人知道延礼在哪。
延礼卸任了公司的职位把公司交给了延易。
接着他就像随着周知然的消失一起消失了一样。
他没去什么地方,只是周知然在哪他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守着她。
看着她不好好吃饭,听着她不好好睡觉。
她在门内的每一声干呕和痛呼都让他无力心碎。
就好像是在报复他曾经和她的置气,对她的忽略。
他颓然靠在门外,第一次这么无助。
他们的人生里有那样多的交际,他们曾有机会有一段看似相爱的时光。
却被他的嫉妒和痛恨打的稀碎,他和周知然甚至还没有好好的说一次爱。
那天晚上夜色很暗,浓重的乌云遮住最后一颗星星。
沉闷的雷雨前连风都拂不过。
那扇紧闭的门突然打开了,周知然穿了件发黄的半袖面无表情地站在那。
延礼怔怔的站在门口,看见她却突然像是见到了什么宝贝。
猛地过去伸手把她抱进了怀里。
瘦了,身上瘦的全是骨头,膈的他心里那么疼。
周知然伸手推他,没用大力。
他却像是个突然被警告的孩子。
畏畏缩缩一把收回了手。
她走到阳台边坐到地上,仰头看着天上的黑。
嘶哑着声音说了她这段时间来的第一句话。
「延礼,求你告诉我吧,我真的找不到闻声了,她哪里都不在。」
延礼不敢碰她,只是紧紧挨着坐下胸膛向后靠半分。
看起来就像把单薄的她纳入了怀里。
他听着她的话心里止不住的干涩难忍。
他知道,这段时间他跟着她到处走,看着她把带有闻声回忆的地方都找了一遍。
延礼忍不住伸手握住周知然的手,看着她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声音颤抖。
「周知然,你忘了吗,闻声三年前就去世了……」
一句话像是定住天地的针,延礼手里像是捂了块冰,捂不热也把他冻凉。
不同于想象中的失控,周知然坐在延礼身边,坐在黑暗里。
像是一座没有声息的冰塑,延礼闭了闭眼睛不忍把残忍放到她眼前。
「周知然,三年前闻声和男朋友外出旅行,大车失事,闻声在救助途中去世,你真的都忘了吗?」
回忆像是利刃,他的话狠狠掀开她强行掩盖几年的布。
把不见天日的真相甩到她的身上来,她的眼前花了。
耳边又是熟悉的嗡鸣,可怕的天旋地转。
是了,三年前闻声谈了个男朋友叫延礼。
延礼对谁都很好,他把周知然那点卑劣的心思看了个通透。
却没有告诉闻声,只是那天找到周知然。
表情无奈又有些不知名的情绪。
他问她「你怎么才能不喜欢她?」
周知然没有回答僵硬着身体离开。
好像自己被判了死刑,在延礼和闻声旅行出发的当天。
他们走了,周知然对那段记忆都是模糊的。
她浑浑噩噩喝了三天酒,生活和时间都跟着酒精颠倒。
直到她被自己对闻声的执念打倒,终于忍无可忍拿着闻声的衣服自慰时。
电话来了,手机震的发疯,可是没人理它,周知然沉浸在欲望里。
直到她拿起手机时,一切都晚了……
闻声被判定死亡后5个小时,她甚至没能赶过去见她最后一面。
她恶心的羞耻的,从来不止是自己对闻声那点欲望。
而是在生死攸关时为了那点见不得光的欲。
错过了她最爱的人的最终通话,闻声当时到底是想和她说什么呢?
她不配知道了……
长久的沉默后,一丝哽咽终于打破了凝重的空气。
哽咽变成一声声呜咽最终变成一场绝望的痛哭。
她佝偻着辈,瞬间失了所有力气,再也没有睁开眼的勇气。
延礼伸手用尽全力抱住她,力气大的好像要把揉进怀里。
「周知然,我知道你只是把我当闻声喜欢的东西,去喜欢我,可是周知然,我从一开始就是那么那么的喜欢你……」
「周知然,你告诉我,我们怎么才能相爱?」
延礼跪在精神失常的周知然面前,抱着她,终于哭的像个孩子。
「周知然,所以求求你告诉我,我们怎么才能相爱?」
8
周知然还是走了,这一次她彻底消失在了延礼的世界里。
她一点点抚摸过闻声生前的遗物,在闻声坟前跪了一整晚。
闻声的脸在墓碑上宁静而悲伤,欲言又止了她的一生。
「闻声,我想和你说说话。」
「闻声,你送给我的花种从来都没有发过芽,我对你见不得光的爱,却一次次开出花来,它们扎在我的心脏上,让我喘不过气来。」
「闻声,如果再活一生,我们会是什么样子呢?你还愿意认识我吗……」
周知然哭了,笑着哭,恨着哭,痛着哭。她最后抱着闻声的墓碑,只敢轻轻吻了她的脸,她问「闻声,我们可不可以再来一次?」
延礼回到了他和周知然的家里,任谁找都不见。
抱着周知然留下来的东西苍老了数十岁。
他有时候会忍不住的恨闻声,为什么要死掉呢?
她活着的时候他就争不过她,她死了最终变成横梗在周知然心里的一道疤,再也没有人能跨过她。
他突然想起那时闻声和他打的赌。
「延礼,你信吗,你即使和我在一起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闻声赢了。
但他想,没有关系,无论输了赢了都没有关系。
无论周知然在哪都没有关系。
他爱了她半辈子。
守了她半辈子。
剩下的半辈子他还可以用寻找她的过程去爱她。
他不会放任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他说「周知然,我们还没完呢。」
只是那之后,再没有人见过周知然了,没有行踪没有尸首。
她似是把自己火化抛进了无人之境,属于她和闻声的无人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