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周知然人生第一次自慰,是在闻声房间里。
正值闻声高三谈了个男朋友,两人抽假期外出旅行。
余下的房间里空空荡荡。
自从两人初中,闻父闻母就因为工作原因转到外地。
一直留她们两个人独自住在家里,请了钟点工和保姆照顾基本的餐食。
那是闻声离开家的第三天,周知然在外面喝了三天的酒。
努力不去想装作不在意,只是烈酒一杯杯下肚。
脑子被酒精蒸的混沌,欲望却像影子如附骨之蛆如影随形。
一切感官都被模糊了,身体的感觉被放的无限大。
她站在那里,似乎脑子里出现一次闻声的名字。
她就要哆嗦一次,快感像密密麻麻的蚂蚁一点点吞噬她的骨骼血肉。
她忍无可忍,发疯的跑回家。
闻着闻声衣服上的香水,自慰了。
人们都说,背德时有多快乐。
清醒时就有多痛苦。
周知然酒醒了,周知然坠入了深渊。
恶心、羞耻,厌恶、憎恨……
她看着自己的手,从来没有一刻对自己如此陌生。
高潮后愈演愈烈的自我厌恶。
那些不堪和罪恶化为心魔一遍遍在脑海里质问她。
「周知然,你还要不要脸?」
脆弱的自尊终于岌岌可危,在一遍又一遍的自我逼问下。
急速膨胀炸开肉糜,不堪附着在每一丝肉糜之上。
理智终于化为虚无,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指扣进了喉口。
指甲嵌入喉头脆弱的肉里,血夹杂着秽物和胃酸一齐涌了出来……
直到付辛联系不到她,破门而入。
发现倒地不起的她,身旁那一大团血渍刺目到惊人。
付辛抓着她要把她送到医院,却连抱带抗都按不住她激烈的挣扎。
付辛没办法只能把她抱回卧室,周知然才终于没有再不要命的发疯。
只是被放到沙发上的一瞬间,她轻声问了付辛一句话,声音脆弱且易碎。
「付辛,你也觉得我恶心吗?」
那句话几乎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甚至不敢听到回应,突然尖叫着让他出去,让他离开。
她觉得自己恶心,她害怕别人说她恶心。
她为了一件事,早已在心里审判了自己无数次。
她要给自己行刑一生来赎罪。
周知然清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她依旧第一时间下意识看向周身,依旧没有料想中满床呕吐物的恶心场景。
空气中也没有恶臭,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床边趴着有些狼狈的延礼,他的胡子来不及刮。
到今天已经隐隐冒了一层青,身上的衣服还是昨晚那身带着酒气。
她鲜少见到这样的延礼,他一般都是矜贵优雅的样子。
即使再忙也会保证最整洁的形象,他现在倒像个糙汉。
两人相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些许尴尬。
周知然还好,延礼几乎是跳起来往外跑。
周知然看着他这样也忍不住调笑,饱经折磨的嗓音又哑又干涩。
「你知道这样有失水准吧?」
他强装镇定,用毫不在意地奚落妄图冷却气温。
「知道你昨晚回来到几点吗?」
周知然不甚在意的点点头,她知道。
「没有下次,希望你有扮演好自己身份的自觉。」
他态度急转极下,很快恢复到平时不冷不热的冷淡模样中。
她回复的也干净利落「好。」
「还有,今晚祖宅家宴,贤良淑德温婉贤惠。」
祖宅家宴,周知然皱了眉,刁钻的延家人还有他的白月光。
她去做什么,她吃的陆婕的警告已经够多了。
情人而已眼她也不缺,她声音有些冷淡。
「不了,麻烦张秘书吧。」
延礼耐着火气一时没出声,没说行也没说不行的默认。
心里烦躁的窝着火,他真是最近给她惯出毛病了!
「对了,你一会能让司机送我一程吗?」
周知然从来不和他提要求。
这次即使是乘个便车,都让人有一瞬受宠若惊。
延礼用手指揉搓着头发,「嗯」了一声没再多问。
只是没想到,这一去,已是天翻地覆,覆水难收。
6
周知然拿着手里的西装礼服,一时有点傻眼。
过程她都知道,道理也很清楚。
只是又被忽悠到这个原本延礼让她陪同出席。
吃什么幺蛾子家宴的破老宅。
还是扮男装和延家给延易找的结婚对象。
去表演情比金坚天生一对至死不渝的爱侣,俗称——砸场子。
「然哥,谁不知道你男女通吃,是个铁T,除了你没人配的上我的。」
周知然头嗡嗡响,仿佛被当头一棒,表情复杂无语。
「你也说了那都是以前。」
「还有,我早就听说那姓延的不好好对你,今天咱们去找场子,一会我怎么也能难为住他。」
白婧婧穿了一身干净单纯的白裙,乖巧坐在那里仰头看周知然。
倒是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她接着乘胜追击,声音温软。
「就看在闻声姐的面子上帮帮我吧,闻声姐以前最疼我。」
周知然听到这话,下意识反应不太对劲。
为什么是以前呢?
那现在呢?
可是她望向她的样子有一瞬像闻声。
纯洁的眼睛里透着光。
让她瞬间说不出话来,一提到闻声。
她的眼睛都要温柔几分。
周知然说不出别的,出声应下。
心底隐隐期望,这样闻声知道了是不是就可以早一点原谅她……
延家祖宅依山傍水,选的确实是处适合休养的风水地。
张秘书还是那身得体大气的白色职场裙。
挽着延礼的胳膊走进主厅时,放眼望去就只空了三个座位。
「哥总是喜欢压轴出场?」
延易犯贱不会迟到。
延少开坐在旁边,80多给人一种老当益壮的感觉。
「小礼,公司很忙吗?」
「还好,爷爷,分内的事。只是压轴出场不敢当。」
延礼淡淡笑了下语气淡然。
「今天毕竟是给二弟办的相亲宴,主角另有其人。」
延易听了恨得牙痒痒,是。
要不是陆婕那贱女人突然不听话。
延礼又天天用公司做理由。
这种该死的相亲宴又怎么会轮到他头上!
他坐在对面,盯着延礼不怀好意的开口。
「哥也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嫂子,我倒挺想感受一下嫂子的关怀。」
他话里意有所指,延礼这次出奇的没说什么,反而淡淡道。
「毕业就接手公司吧,美国那边手续也办下来了,你下周就来公司上班。」
延易没听懂,在场的所有人都没什么意见。
自从他们的父亲和母亲在山上遇到泥石流去世以后。
一直就是延礼顶上尽心尽力打理好公司上下。
爷爷延少开白发人送黑发人,更是心力交瘁。
退位下来只是在老宅这边消遣度过余生,小一辈的事情他不想插手。
延易盯着延礼的眼,神色从平常的不屑隐忍第一次变得认真起来。
「你什么……」
门口突来的声响打断了延易的话。
朝门口看过去,管家正站在一行人身前表情莫名。
延礼抬眼看过去,猝不及防的和来人对上了视线。
那人一身黑色西装,一头短发显得他的脸轮廓分明。
一张雌雄莫辨的脸上正噙着淡淡的笑,白婧婧挽着他的手。
恭敬有礼的向主位行了个礼。
「爷爷好,抱歉有些唐突了,这是我男朋友周知然。」
延礼紧紧盯着周知然的脸,心里有些东西在这时泄了气。
翻腔捣海在身体里像只无头苍蝇乱闯。
撞到心脏撞到骨骼,撞到筋脉。
他心里一阵发酸,脑子里一个接一个的问题——
她就为了陪一个女人拒绝他?
她又要回去喜欢女人?
她和白婧婧怎么认识的,有什么关系?
……
一切问题都是未知,唯有她收回看向他的眼神。
温柔含笑看向白婧婧的眼神无法忽视。
那是延礼没见过的周知然。
原来她也会用这种爱的样子去看一个人照顾一个人。
他心里的酸涩膨胀上升愈演愈烈。
此刻,周知然三个字像砸进水面的闷雷。
下面坐的多是小辈,谁没听过周知然的名字。
此时都一个个神情错愕,看看周知然再看看延礼。
怎么也看不出这是那个传言中。对延礼言之计从的柔弱女人。
画面一时有些难看,但是正中延易下怀。
他看着周知然眼底的兴趣越来越浓。
「爷爷,先让人坐下吧,毕竟来都来了。」
延少开表情一时很是难看,他没想到白家这个姑娘会这样不给他面子。
最后真带来一个上不来台的野男人。
他拧着眉满是褶皱的老脸显得有些凶狠。
一场宴会,到这一步已经进行不下去什么。
当着诸位小辈的面,延少开的脸算是被打的啪啪作响。
他自己也知道,干脆后面没吃几口一身怒气离了席。
餐桌上,不时有白婧婧的撒娇。
「然哥,我想吃虾,还要那个蟹腿,好不好?」
「我给你剥好,坐在旁边别乱动。」
周知然看着白婧婧肉眼可见的次次往他身上蹭。
一时有些头疼,拉着白婧婧的手从被紧紧搂住的腰间放到腿上,无奈道。
延礼从他们俩坐下开始,眼睛就没离开过周知礼。
表情阴沉的要滴出水,张秘书坐在这块天然冷气旁边战战兢兢。
连菜都夹掉了两次,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场修罗场的时间再过得快一点。
好在,张秘书的使命在白婧婧不知道说了什么。
周知然表情不太好起身出门上厕所时结束了。
周知然从厕所出来,还没等走出卫生间就被人按在了旁边的墙上,是延礼。
他表情阴沉的可以,下颌线紧绷成这样,上次看还是他见到陆婕的时候。
「周知然,你有没有心?嗯?」
他的手大力按在她的腰系,箍得生疼。
话说出来带着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酸楚。
她静默了片刻,只是静静看着他的眼睛,等待的时间。
让延礼感觉自己像一条濒水的鱼喘不上气来。
半响后她终于开口,只是说出的话让延礼的心狠狠一坠,她语气轻的好像随时都要消失不见——
「延礼,闻声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