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泽继续说:“我刚才四处看过了,集市什么人都有,不过大部分都是之前的老客人,交易的东西也都是常买常卖的,我接触了一些,有专门收藏羚羊绒的,刚才的价格已经抬到6500美金一公斤了,听说这里面的那位沙考阿拉合,手里有上百公斤的货。”
宗泽咬了一口牛肉,拧着眉头说:“这怎么什么味道都没有?他们煮肉不放调料的?”
容蓉惊呼:“上百公斤的货,一只羊最多出一两百克绒,他们这是杀了多少羊……”
宗泽无奈的叹口气:“而且我还听说,昆卡山这个集市,只是英奈尔公司的其中一个点,之所以一年只开一次,是因为还有别的地方,在销售别的东西,开放时间依次不同,每个点的时间也会轮换,昆卡山只是这所有交易点里成交量最小的一个,就已经都有这样的规模,这个英奈尔公司应该是全世界最大的野生动物黑市链了,要知道,这生意可是第四大黑产业,仅次于毒贸易。”
“之前我真的没想到这些动物相关的商品能卖到这么高的价钱。”容蓉眉头也很深:“难怪他们这里有如此多的佣兵,那个活佛身边的人看起来也都挺吓人的。”
容蓉心有余悸的低着头,如果真的把这样的地方曝光出去,他们会受到应有的制裁么?这一路走来,这群人的“能耐”其实已经超过她的预期了。
搞不好他们甚至还有某些国家武方的背景。
当黑暗力量太过强大的时候,正义可能就会被污染,她也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悲剧,明明以为拍到了“证据”就能伸张正义,但最终的结果却是“吹哨人”被暗中处理了。
她也算是个吹哨人,无疑也在做鸡蛋磕石头的事。
这个世界,很多正义浮华的表象之下,糜烂的肮脏的手段都是残忍可怕的。
“你怎么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宗泽问。
“我本来想靠着舆论的压力来让这样的集市停摆,可从现在这种情况看来,舆论可能根本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容蓉第一次显得有些气馁。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选对做事方法罢了,既然你都已经感觉到问题了,只需要多等待一些时间,确定能将这一切铲除的时候,再暴出来。”
狄信突然开口,让容蓉心里一振。
“不错啊,小伙儿,还能精神指导别人呢。”宗泽忍不住笑:“先好好指导指导自己,问问你自己跑到这样的鬼地方来干嘛,明明知道是鸡蛋碰石头,还要来。”
“狄信,你为什么要保护野生动物?”容蓉有些好奇的问。
狄信沉默片刻,冷漠的看向她说:“谁告诉过你,我是在保护野生动物?”
难道不是么?容蓉有些惊讶,如果不是,那他跑到这样的地方来又是为什么?还要将那些狼牙买回去埋了呢?
“小姑娘,你就别揣测他了,他心里的话连我都不告诉,会告诉你么?”宗泽忍不住又笑起来,但笑着笑着突然停下,很严肃的看着狄信说:“你不会告诉她但是不告诉我吧?那我真的就不和你做好朋友了!”
狄信没有理他。
容蓉从某种方面来说,一直都是个有些固执的人,她不相信狄信是对野生动物没有感情的,继续说:“你在格桑达救过狼,这就是你对野生动物保护的贡献啊,我知道道德绑架不对,这条路其实也特别难走,我也没有说你一定要去做野生动物保护者,但你不该否认自己在野生动物保护方面的贡献和努力……”
“容小姐,我杀过人,而且杀过很多人。”狄信阻止了容蓉的话,冷漠开口:“而且为了找到我要杀的人,我也在这个过程中,杀害和利用过很多野生动物,我杀过狼,杀过羊,所以它们的命对于我来说,和那些死掉的人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价值。”
容蓉愣住了。
“我和宗泽也不见得是好人,不要把所谓的保护者光环加在我的头上,我不想接受,也不配接受。”
狄信说罢,起身出去了。
容蓉被说的眼眶都有些红了,其实她一直都挺坚强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被狄信这样没来由的一顿怼,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说别人是坏人,别人可能会生气,为什么指出一个人内心的良善,竟然也会被数落呢?
容蓉低着头。
宗泽很不想接这种和事佬的活儿,但人家毕竟是个姑娘,被没来由的一顿怼,挺无辜的,就替狄信解释了良驹:“他就这个脾气,生人勿近,你知道就好了,也别往心里去。”
“宗先生,素素是谁?”容蓉终于还是问了。
宗泽一愣,跟着长长的叹了口气,看了帐篷的门一眼,表情也变的有些遗憾和悲伤的说:“是狄信的妻子,三年前他们一起出国旅行,她遭遇了意外,和肚子里尚未出世的孩子一起,没了。”
容蓉深吸一口气,难怪狄信是这样的性格,经历过如此大挫折的人,不可能高兴的起来吧?
其实宗泽不说,她大概也知道狄信为什么这样了,所以,他是在寻找自己的仇人么?
“虽然……我知道我这么说你不一定相信,但其实我掌握的信息还是挺丰富的,各行各业的朋友也多,狄先生想要找的人,如果你能提供给我一些线索,没准我可以帮忙。”容蓉说。
“再说吧,等他这个臭脾气过去的,要做之前还是得和他商量,我不能为他做主。”宗泽有些无奈,但又有点小心思的小声说:“其实我给你说,我倒是希望他别找到凶手。”
“为什么?”
宗泽说:“人有目标,才会不停的向前走,向前追,一旦被他找到了,报仇了,那他可能就会失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狄信是个特别重感情的人,他若是觉得事情已经完成了,谁知道他会不会想不通追随他们而去,了结了自己?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牵挂了,这最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