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表现的太明显，这里有眼线。”狄信低声说罢，指着男人脚边的一个大瓶子说：“那些狼牙给我看看。”
男人正在和别人聊皮被子的价格，但也是做生意的老手了，还找出空档将狼牙给了狄信。
“一颗一百块钱，这里一共有99颗，您要是要的多，还有，不过要等明天才能拿来。”男人笑着说，看起来和中国人交流的不少，他汉语不错。
容蓉微凝眉，一头狼才有几颗犬牙？他这话说的就像是搞批发一样。
狄信打开了罐子，将里面的狼牙拿了一把出来看了看，低声说：“这里面只有这一颗有价值。”
其余的都是狗牙，獒犬的或者别的狗种，有些可能比狼牙还要大一些，有些经过加工，人为打磨过，形状就不太好分辨了。
男人立刻知道狄信是行家，赶忙笑着说：“但一颗一百价格已经很低了，您拿回去随便做项链都能至少翻几倍的卖。”
“这一瓶，一共2000，如果卖，我现在就付钱。”狄信说。
可能是从来没见过这样杀价的人，原本正在看那皮被子的人都对狄信有了兴趣，凑过来说：“朋友，你是不是很懂狼？我特别喜欢狼，各种狼皮，狼骨，狼标本，我家很多的，我还有一套专门用小狼爪子做成的杯子，今天在市场上没有见到多少小狼爪，有点遗憾，弄一套不后悔，我朋友羡慕的很，都问我要。”
狄信默不作声，说话是个女人，身上大衣的领子确实是狼毛的，想买这被子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那你帮我看看，这被子一万美金值么？”女人问：“能不能也帮我砍个价？”
“这一条被子，上面缝着这么多生命，你是要盖着它睡觉么？”容蓉问。
女人没听清楚，又问了一句，狄信知道，容蓉情绪有些不稳，将她挡在身后，很平静的对那女人说：“值，不需要再砍价了。”
“真的么？那我可来对了，这里是一手货，不用再被别人坑。”女人明显很高兴，又欢喜的看着那被子，一边摸着它一边说：“这手感可真好，就是这帮人不会保养，等买回去好好打理一下，一定是个好东西，我喜欢，就它了。”
女人付钱之后，卖货的男人也有时间应酬狄信了。
“谢谢先生识货，也算帮我卖了那狼皮被子，这样吧，这罐狼牙就给您打个五折，五千，不是美金，是人民币，我们也收。”
容蓉想将狄信拉走，他们如果在这里花了任何钱，不就是变相助长了这些违法的行为么？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每购买一件野生动物制品，也就让更多的野生动物陷于被交易链觊觎的危险之中。
狄信却也不慌，将罐子里的狼牙挑了一遍，拿在手里说：“这七个，一共七百，别的我不要了。”
男人一下子慌了，其实他本来想着遇到个不识货的随便卖卖，凑个数量，没想到这一下子就被挑走了唯几的真狼牙，既然这么容易就能被看出来，说明来的人基本上都是识货的，想蒙骗是不可能了。
“好，好，两千就两千，遇到识货的您也不容易。”男人见好就收，毕竟狼皮被子都已经卖了，他已经很顺利的完成销售额了。
狄信付了钱，将那罐“狼牙”抱在怀里，准备回生活区之前问：“之前这个摊位上的女孩子呢？”
“谁？我不知道，你有什么问题来找我就行，刚才那些摆摊的就是奴隶，都是下贱货，她们没有权力为您打折的。”男人笑着说。
狄信点点头，沉默的离开了。
一路回到生活区，容蓉都没有说话，其实她想说教狄信几句的，怎么能买这里的东西呢？可这话又堵在心口，说不出来，她没什么资格说教别人。
如果非要说，那这整个集市里的人，每一个都比狄信更应该被说教。
“你们回来了？”宗泽从帐篷里出来，还拎着一袋糌粑，看样子他没怎么逛就先回来了。
“这些是哪儿来的？”容蓉问，她吃不惯这东西，但这边也没什么别的可以吃。
“买的，我还买了一些煮牛肉，酥油茶，那集市里有几个专门卖食物的摊子，但是除了这些也找不到什么新鲜货了，比较特别的那些估计你们也吃不进去，进来一起，吃饱了再去逛，好些东西看的人瘆得慌，不先吃饭估计晚饭都不想吃了。”宗泽说着对容蓉招招手。
狄信坐下之后，宗泽将他怀里那瓶狼牙拿过去，仔细看了看又塞到一边看不到的地方去问：“你是打算把它们埋回格桑达么？”
狄信点了点头。
容蓉微一愣，原来狄信是这样想的？
“你之前也埋过动物么？”容蓉问。
狄信没有说话，宗泽递给她一个糌粑：“你就别揪着他说话了，他不爱聊天。”
容蓉有些尴尬的，对不起了一声。
“我之前跟着那站长追你去的时候，路上见到了你埋的狼，狼牙也拔走了，阿达说你习惯这么做，时间够的话能烧就烧，是不是？”宗泽问。
狄信没回应，算是默认。
“为什么要这么做？”容蓉不是很理解。
狄信说：“因为不想它们被人捡尸，然后出现在这样的地方。”
容蓉恍然大悟，所有的事情可能不如她想的那么美好，生物生老病死之后，也不是尘归尘土归土，很可能还是会被人拿去当做商品卖掉。
“其实我很不理解，为什么人那么喜欢将动物制品放在自己身上呢？”
“返祖呗，你看那些原始人，没什么装饰物的时候就把动物獠牙戴身上。”宗泽不在意的说了一句，狄信忍不住笑了一声。
“咦？你笑了？”宗泽看向狄信，这可很难得。
“素素以前说过一模一样的话。”狄信清清嗓子说着，脸上的笑意又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和沉默。
宗泽对容蓉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又摆了摆手，意思是让她不要继续问。
容蓉点了点头，可心里对素素不好奇是假的，应该是个对狄信来说很重要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