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玛小心翼翼的推开窗户，几小时前，门外还相当嘈杂，现在安静了好一阵子了，不知道是不是守在外面的人离开了。
卓玛没有死，身体很虚，但至少比之前有精神一些了，可以吃东西，也喝水了。
“你要丢下我一个人么？”卓玛警惕的看着格玛，她知道自己现在是个拖油瓶，朗生之间本来也没什么感情，何况格玛这个人，她本来都不认识。
格玛摇摇头说：“怎么会，我会带你一起离开的。”
卓玛没什么文化，警惕心也很强，就算得到了格玛的承诺，还是很担心，毕竟从来不曾有人真心对待她，她被别的朗生骗，白挨过很多次打。
卓玛忍痛坐起来，将袖子里的一只手镯拿下来，不舍得还是递给格玛说：“这是我阿妈给我的手镯，给你，这是我唯一的宝贝，别丢下我，我不想死。”
格玛将手镯推回卓玛的怀里，小声说：“你自己留好，我一定会帮你的，不然我早就不管你了。”
卓玛低头，小声的哭。
格玛突然就想起来，小时候她难受，阿姐也是会安慰她的，她以前至少还有个阿姐，卓玛什么亲人也没有。
“你也是被卖到这里的么？你多久没有见过你阿妈了？”
卓玛哽咽起来：“我好想我阿妈，我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卓玛的眼泪铺了一脸，格玛一边做嘘声的手势，一边将她抱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说：“别哭了，我们从这里逃出去，去找你阿妈好不好？你阿妈在哪里？”
卓玛说：“在中国，在达那。”
“那是哪里？”格玛对地理完全没有概念。
卓玛哭的更厉害了，她连自己现在到底在哪里都不知道，还有什么希望回到阿妈身边呢？
“总之，别难过，只要活着就好。”
格玛确定外面没人，关好窗说：“我去门口那边看看，兴许外面已经没有人了，你就不用爬窗户了。”
门竟然没有锁，格玛小心翼翼的开了个缝，地上丢着不少喝空的酒罐，还有各种食物包装，果皮，确实没有人了，他们明显走的很匆忙。
格玛将一袋没有拆封的牛肉干和几罐啤酒拿了回来，鱼罐头吃的她快要吐了。
到底是符合口味的，两人饱餐了一顿，格玛喝了一罐啤酒，感觉头有点晕，但那种味道真的是很奇怪，喝起来扎嗓子，但进肚子又暖呼呼的，还很饱。
“这是酒？”卓玛闻了闻，最终没有喝：“你是怎么做到随便吃鱼肉的？”
“我已经没什么信仰了，我只想自己活下去，别说吃鱼，让我吃人都没问题。”格玛说。
“我们真的要在这里一直等着他么？他如果不来找我们怎么办？”卓玛问。
格玛面色有些沉重：“他说，最多五天，他要我们自己找机会逃出去，不然这里会有人进来。”
“我们现在就走吧。”卓玛眼巴巴的说：“我也不想死。”
将剩下的牛肉干装好，格玛又尽量多背了一些吃的，金庙她们肯定回不去了，离开这里会遇到什么，她完全不知道，至少不能饿死。
本打算天黑再想办法找机会，但面对如此空门，格玛和卓玛几乎没遇到任何阻拦，就离开了关卡。
一路上，她们甚至见到了几把落在地上的匕首，格玛还捡了一把。
第一次离开活佛的势力范围，卓玛很害怕，走了几步就不敢继续走了，面对着陌生环境，她蹲下来缩成一团：“我们如果被抓回去，会被砍成块的，趁着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格玛看了一眼面前唯一的路，一直向山下通去，但也经过了几处雪峰，看不到具体会到哪里。
“雪山会惩罚我们的，如果朗生背弃主人，就会遭到神明的惩罚。”卓玛嘴里还在念叨。
格玛有些生气的说：“回去就不会死了么？你肚子怎么变成这样的，不知道么？”
“可……”卓玛还在担心，格玛拉住她的手说：“总要为自己拼一把的！”
卓玛震惊的看着格玛，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人要为自己拼一把？怎么拼？跑出去就能找到食物么？就能还清债务，攒够买回自己的钱么？
“那我们该去哪儿？”卓玛问。
格玛冷静的说：“以前有人对我说过，如果离开了这里，就向北走，一直走，就能找到他们。”
“北？”卓玛寻了寻方向，确定之后，和格玛一起看过去，哪里哪有什么路？走几步就是陡峭的雪坡了，最少要向下滚几十米，才能继续向前走，而且绝对不可能回来了，后悔都没用。
格玛也看着面前的景象，就是一片雪坡，一眼望不到边，哪儿有什么人。
“他不会骗我的，我们就向北走！”格玛说着就探出了脚，准备从路边不算特别陡峭的位置先滑下去一些。
……
狄信离开佛塔之后，回到了金庙范围，唯一一处通口守着很多人，他并没有冒然过去。
因为昆卡山本身的地势，金庙西北两侧并没有高大的围墙，只有东南方向稍缓，连接着集市和生活区。
在没有围墙的地方，建筑利用的就是崖壁天然的险峻，很多房子就在崖边缘，连踩脚的地方都没有，就像之前存放物品的屋子，这里情况比那边还困难些。
除了胆大的岩羊，很少有人会打这些地方的主意。
奇怪的是，除了岩羊的足迹，雪坡上似乎还有些奇怪的东西，好像有什么生物也来攀爬过，数量还不少，但是应该没成功，因为最终痕迹没能接近建筑。
之前那个拉奥咧咧过，这昆卡山上有雪人，也搞不好真存在这样的东西。
狄信静了静心，大概算了一条路径，绕过守在通口那些人的视线就下了崖壁。
有些地方还有积雪，看不出来深浅以及石头是否牢固，他只能尽量跟着岩羊的脚印走，尽管如此，整个人还是无保险的以攀岩的姿势挂在了崖壁上。
身上带的那些武器也让他吃力许多，加上氧气不足，狄信移动的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