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信没让容蓉跟随,自己一人随那女人去见贡卡。
集市依旧开着,两人需要穿过才能到达继续向南的卡口。
“你去过金庙么?”女人一路上都在找机会和狄信说话,但是他完全处于沉默不语的状态。
不远处的卡口,守着几个人,其中两个穿着和欧克一样的羽绒服,另外三个穿藏袍,偶尔有背着筐的朗生从卡口进出。
“你叫我梅姐就好,你这性格我是真的喜欢,不然我也不会浪费这样的心思帮你过来,希望你记的我的好。”
梅姐很坚持,一直都在找机会说话。
狄信冷着脸走到卡口边,梅姐显然和这里的人很熟,直接被放行了。
从卡口出去,跟着朗生举着的火把又走了半个小时,才终于到了山峰顶,这处山峰正好将集市和金庙隔开。
夜深,没有城市光的蔓射,只能隐约看出建筑物的轮廓,差不多有三分之一个布达拉宫大,建筑虽并不算高,却占了很大一片面积,光是从密密麻麻的房间灯光就能看出来,这里有不少人。
梅姐轻车熟路的找到了地方,接待他们的,是一个穿着紫色藏袍的男人。
“梅姐。”紫袍男原本心情不是很好,见到客人就换了笑容。
“多吉先生,这位先生的朋友刚被贡卡大人带回来了,他是来赎人的。”梅姐指指狄信,他站在阴影里,看不真切面容。
“钱您放心,只要能将人带回去,其实都是误会。”梅姐跟着补了一句。
多吉向狄信的方向看了一眼,微点点头说:“知道了,你懂规矩,谁赎人谁去交钱,你既然已经引人过来了,就不要跟着进去了。”
梅姐点点头,微笑着对狄信说:“我去茶室喝茶等你们出来,天太黑,我自己回去还是不安全。”
“不必了,梅姐,我现在就派人送你回去,也不早了,早点回去歇着吧。”多吉笑着说。
梅姐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什么可反驳的,她能帮的确实已经帮到了。
多吉差人送走了梅姐,一转身,刚说了一句“抓住他!”,却发现原先站在阴影中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给我搜!一定要抓住他!”多吉顿时有些紧张,跟着快速跑向了贡卡的房间。
扎德看了看罗旺的腿,回来这么久,他伤口还是反反复复的不好,用了那些外国人带来的西药,也没什么太大的作用,眼见着一条腿都要烂了。
“集市结束你还是尽快去看看腿吧,这样总拖着也不行。”扎德说。
“狄信这个混蛋,他肯定在子弹上布了什么诅咒,才会让我这样!”罗旺因为被拆开伤口的包布,疼的眼眶都红了。
贡卡此时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个满脸都是皱纹的老男人,半弓着腰,不停求着贡卡,几乎都快哭了。
贡卡喝了一大碗奶茶,缓了一会儿才对那老男人说:“我都已经帮你把人抓回来了,让他赔给你钱就是了,你还总是在这里纠缠个不停做什么?”
“贡卡大人,我就只有这一个儿子,赔再多的钱有什么用啊,求求大人替我做主,让我去见见那个坏人,我要亲手扒了他的皮!才能让我小儿子安息啊!”老男人说着说着真的哭了。
贡卡这才看向扎德和罗旺说:“刚抓回来一个人,在集市那边惹了事,把次仁家的儿子给毒死了。”
“为什么毒死你儿子?”罗旺问,想来次仁那儿子也是个废物,总去那边惹事,之前就被打过,这次竟直接死了。
扎德站起来说:“反正我也是闲着,我过去看看吧,大哥你也累了,就在这里休息,让我去帮次仁大叔问问那男人,到底为什么杀人。”
贡卡点点头,老男人赶忙又去拜谢扎德,俩人都走了之后,贡卡有些厌恶的看了罗旺一眼,他那腿估计快要保不住了。
“我要是你,就下山去找找好的医生,总要把腿保住。”贡卡说。
“不行,狄信一定会来找我,这次是个机会,我一定要杀了他!贡卡大哥,你要帮我!”罗旺咬牙切齿的,贡卡忍不住内心冷笑一声。
这发号指令的语气,是说给谁听呢?
这个罗旺,是沙考阿拉合母家远亲的弟弟,本人没什么能耐,这几年靠着倒卖皮子有了些钱,终归还是借了活佛的东风,但显然他完全搞不清楚自己的位置,这一次在格桑达把他兄弟扎德差点坑了不说,平日里还总是仗着和阿拉合“沾亲带故”,在昆卡山颐气指使。
腿废了都是活该。
……
金庙有不少刑房,贡卡住处附近这个,平日里主要是用来教训奴隶的。
扎德走向半地下的木门,将它一推开,凝了凝眉头。
刑房没有窗户,还点了俩煤炉子,火烧的熊熊的,为了烫红铁链。
不透气,又热又臭,伴随着浓郁的尸体臭味,跟平时单纯腐烂了的味道还不同,混合着其余的怪味儿,不憋着气的话,只要深呼吸闻一下,这辈子都忘不掉的那种气味。
扎德看了一眼被绑在地上的男人,用鞋尖踢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了头。
扎德微一愣,对看守说:“让他站起来。”
宗泽被硬是拉了起来,扎德向后退了几步,又命人让宗泽原地转了两圈。
“我们是不是在格桑达见过?”扎德突然问。
看身形是很像的,当日他和罗旺要逃走之前,保护站那边的人也追了过来,虽然离的很远他看不太清楚,但总觉得这男人是其中一个。
宗泽面无表情,他是没有见过面前这个男人的,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可以肯定的是,这人保不齐就是狄信的敌人。
“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来集市的客人的?”宗泽气哼哼的问。
扎德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也不着急,又问:“人是不是你杀的?”
宗泽解释都懒得解释了,重新坐回地上说:“我之前就说过了,我要杀人一刀捅死就行了,还用什么毒药,毒药不要钱的么?”
扎德冷笑一声,拿起浸在桶里的鞭子,抡圆了膀子就是一下,打得宗泽浑身一个激灵,他穿的厚,还是感受到了一阵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