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守着昏迷不醒的哥哥伤心落泪,哽咽着恨恨然地抱怨,“我早就跟你说过,叫你不要对那个女人手下留情,你不听我的,最后落了这么个结果……”
牧野便是在这时候杀进来的,下人跌跌撞撞地跑进来通报,她刚一转身就看到一脸杀气的牧野。
她面色一白,起身挡在哥哥身前,“你要干什么?”
牧野抬脚跨过门槛,顾承欢一惊,下意识地往后退,却根本退无可退。
牧野一步一步走至她跟前,面容阴森如厉鬼,“我问你,你们给我妹妹吃了什么!”
顾承欢眉心一凛,立刻明白他为何去而复返,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她一直昏迷,什么都没吃……”
话音未落,一只巨大的手掌忽地自她眼前掠过,然后便如铁钳子一般,紧紧箍住她的脖颈。
她顿时无法呼吸。
“不说,我就杀了你!”牧野一双眼睛凶狠得反复要吃人,一边说一边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顾承欢几乎喘不过气,脸色已经长得通红,可她死也不会像他屈服。她拼命昂起高傲的头颅,恶狠狠地说道:“杀了我,答案也是一样!”
牧野瞳怒目睁圆,忽然,拽着她往边上重重一甩,顾承欢“啊”的一声远远摔在地上,只觉浑身的骨头都要摔碎了一般,几乎就要当场痛晕过去。
她努力睁开眼睛,回头望去,只见牧野抽出腰间佩刀,“朽”的一声,一道银光闪过,须臾间,刀尖已指向了床上昏迷不醒的顾承煦。
“那就先杀了他,之后再杀你!”牧野已然发了狠,话音未落,刀尖已经刺向了顾承煦。
“杀了我们,你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顾承欢大喊一声。
牧野果然动作一顿。
顾承欢眼中有一丝洞悉人心的精明,她料定他不敢杀人,如此虚张声势不过是在吓唬她。
她绝不会让他得逞!
然而,她实在太不了解一个男人为了自己在乎的人可以疯狂到什么程度,她刚把话说完,只见牧野目光一冷,毫不犹豫地再次举起手上的长刀。
“不要杀他!”门外传来激烈的叫喊,是拂柳,因为害怕,她全身都在打着哆嗦,此时双手扶着门框才能勉强支撑。
“我知道……”她颤抖地说道,“是人参!”
得知顾承煦受伤,她心里一直不安,直到半夜都还没有入睡,想来看看顾承煦,却又怕人没见到反遭一顿羞辱,纠结之时听到外面又传来尖锐的叫声,于是立即出门查探,这才发现是牧野闯了进来。
她先前已经见识过牧野的厉害,根本不敢靠近,直到顾承欢不肯松口,彻底激怒了他。
牧野提起刀转身就走,拂柳脑中一激,竟不怕死地追了出去,扯着嗓子大喊:“那是一支千年人参,整个大虞仅此一支,不论你信与不信,公子确实并无恶意!”
牧野疾步如飞,她不确定他能否听见,也不知他听见了是否会消减对公子的恶意,她只是本能地想要为公子做点什么。
身后忽然一阵阴风扫过,她感到一阵恶寒,还未来得及回头,重重的巴掌劈天盖地地打了下来。
“贱人!”顾承欢歇斯底里地怒骂,“谁要你告诉她的!”
她被打得摔倒在地,嘴角流出一丝鲜血,回头对上一张被仇恨扭曲的脸,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幸运。
她从小就被嗜赌的父亲卖进了青楼,因为相貌出众,被鸨母 重点培养,后来又遇到了顾世子,顾世子一掷千金包下她。短短十八年的苍凉人生,她被至亲抛弃,被鸨母当成商品待价而沽,她怨过恨过痛过,却从未迷失过。
卫英连夜请了宫中三位御医一同来府中为江城雪诊治,再加上老郎中,四人一同会诊,最后终于发现,江城雪脑后刺入了一枚银针,那人扎针的手法极为高明,当时还看不出效果,得一天一夜之后才会让她开始彻底陷入昏迷并且再也无法苏醒,可那人做这一切时是基于她在昏迷的状态之下,江城雪很快被凌景奕唤醒,她下地行走加快了血液流动,也就加快了发病的时间。
这样的说法与拂柳的说法能够吻合,牧野一拳打在自己另一只手心,咬牙切齿道:“是顾承欢!顾承煦想救活城雪,她却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城雪!好一条毒蛇,我刚刚就不应该放过她!”
凌景奕悄然攥紧了双拳,一抹浓重的杀机自他眼中一闪即逝。
银针一除,江城雪的身体果然很快开始恢复平稳,为首的王御医重新为江城雪诊了脉,确定她气血已经顺畅,明日便可恢复清醒,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老郎中刚要向凌景奕道喜,却被三位御医抢了先,三位御医纷纷朝着牧野拱手,“恭喜牧小将军,江姑娘大安。”
牧野连忙回礼,也对郎中施了一礼,“今日多谢诸位,有劳了。”
老郎中一愣,忽然发现赵平正在一边焦急地冲自己使眼色,愣了愣,终于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连忙也跟着一道向牧野道喜。
卫英去请太医时,只说江城雪伤重昏迷十分危险,牧小将军请的郎中束手无策,他这才想到了翼王殿下,于是连夜带着江城雪赶去翼王府求助。
谁都知道翼王殿下宽厚仁善,又是皇后之子,悲悯众生,他愿意出手相助再正常不过。
第二天一早,顾承煦私自掳走江城雪导致牧野强闯留香园,最后翼王出手请来宫中御医救回江城雪之事已经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与此同时,颖姑山一脉被人挖通密室藏着大批火药一事泄露,一并物证全部呈至刑部,而严通在留香园温泉室找到那只桃木盒子里则藏着参与此案的全部名单。
顾承煦虽一时大意让他们钻了空子,不过他早就留了一手,写有他和瑞王名字的那一页早就被他撕了,而由于夺嫡之争还未明朗,大家也并未从明面上开始站队,因此那些人尽管都是瑞王党羽,却并无实证。
所谓打蛇打七寸,凌景奕本来并不打算如此心急告发,可是一来如此重要的物证遗失顾承煦很快就会发现,时间稍一耽搁他便会转移那些火药,到时就白白浪费了江城雪好不容易才让他们拿到的证据;二则,他们一再加害江城雪,他已经忍无可忍,只要能让他们的势力受到一丝一毫的损伤,哪怕他被陛下怀疑是在蓄意挑起政治斗争,他也要这么做!
火药一案事关朝局安稳,高盛听到如此惊天消息,先是感到难以置信,之后便是雷霆震怒,当庭下令要求刑部不计一切手段对名单上的人严加审问,务必查出背后主使,否则整个刑部提头来见!
可怜刑部连山匪一案都还未彻底捋清,这回又来了更大的谋逆案,可谓是苦不堪言,凌景奕等的便是刑部尚书吴应晖方寸大乱,因为,他已经准备好在吴应晖焦头烂额之时将自己的亲信打入刑部为他解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