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煦陷入沉思，片刻后忽然问道：“对了，你能不能告诉我，江城雪长什么样子？”
顾承欢一听这话就不对，当即拉下脸，“怎么，哥哥该不会是改变主意了吧？”
“怎么会？”顾承煦不屑一顾地笑了，“我只是想证实一件事罢了。”
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在撒谎，顾承欢暗松了口气，转念又想到江城雪那目中无人的样子，气呼呼地说道：“她脸上戴着面纱，我压根就没看见她长什么样子！”
顾承煦讶然道：“你们的位置都是女眷，她居然还戴着面纱？”
“说是自己风寒还未痊愈，真是好笑，四处抛头露面还说什么怕自己怕把病气过给别人，愣是戴着面纱不肯让人看，做作得很！”顾承欢提起她就来气，“我当时就不该顾及什么颜面主动去见她！”
结果惹了一身骚！
没错，这的确符合她的性子。不知为何，顾承煦忽然想到那天在江府，她轻纱遮面却气度不凡，一双杏眼含嗔带怒，倒不愧是牧川亲自带出来的人。
他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弯弧度，顾承欢看得毛骨悚然，“哥，你在想什么呢！”
顾承煦回过神来，目光有些飘忽，“只是突然在想，她一身傲骨，若将来只能困守在我身边，结局会如何。”
“哥你疯啦！”顾承欢吓得惊叫连连。
顾承煦却是笑而不语，不知为何，他忽然就有了要狠狠捉弄江城雪的想法。
顾承欢是真的害怕了，“她天天戴个面纱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你就不怕她是个丑八怪？”
“不会的。”顾承煦又想起那一双犀利的眼眸，以及面纱下若隐若现的雪白肌肤，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丑八怪呢？
顾承欢看怪物似的看他，内心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心念一转，正色道：“哥，有件事情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人家江姑娘眼界高没看上你，所以你也别理所当然地以为这件事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顾承煦眉心一挑，“她跟你说了什么？”
“还需要说吗？这几天大家都在传什么，你听不见？”顾承欢很是不爽。
原来是这个，顾承煦轻笑一声，“大家传我的话也不少，人家不也没说什么吗？”
“哥哥！”
“好了好了，我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用不着当真。”顾承煦连忙打岔，双手抱着她的肩膀安抚，“你既然不舒服，就好好睡上一觉吧！晚些时候，我过来喊你吃晚饭。”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哪里还敢相信他只是随口说说？顾承欢噘着嘴，一把甩开了他的手。
顾承煦知道妹妹的千金小姐脾气又上来了，也不多言，起身看了一眼守在一侧的如意，示意如意好好照顾姑娘，便转身走了。
“哥哥真是昏了头了，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待他走远，顾承欢便在背后大发牢骚。
顾承煦从妹妹房间出来以后原本打算去书房处理公务，走到路上忽然想起一事，便又掉头离去。
他再次来到了牧府。
牧野说自己不慎烫伤了脸，回头还要上奏陛下自己无法参加比试，结果一转头，他竟然照去不误，明显是撒了谎，实际上他根本就没有受伤，再联系今日刑部提前开审山匪一事，他不得不怀疑，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
不过他不明白，牧野故意让自己以为他无法参加比武招亲的目的是什么，况且他的属下在他回家的路上便告诉他，牧野只打了一场就输了。
也就是说，他意不在安乐公主，至少，他不会跟安乐公主再有什么牵连。
那究竟是为什么？
带着诸多疑惑，他很快来到了牧府。
一名约莫五十来岁的老伯亲自出门相迎。
牧川虽带着一家老小在安南经营多年，可他出身京都，牧府是先皇赐给牧家的产业，是以平时虽空着，却一直都有人打理，只是不比别家府院那般奴仆成群，不过也正因为少了那些闲杂人等，反倒多了一番清幽雅致。
这老伯便是常年负责看护牧府的徐管家。
徐管家躬着腰向顾承煦行礼，神情亦是十分的恭敬，“顾统领今日来得不巧，我家公子刚刚出门了。”
这种时候？这么凑巧？
顾承煦眯了眯眼睛，旋即问道：“听说江姑娘近日一直住在牧府？”
“是的。”徐管家如实回道。
“那么，让她来见我也是一样。”顾承煦道。
“姑娘跟公子一起出去了。”徐管家道。
顾承煦面容一震，声音陡然变冷，“去哪儿了？”
“这……小的也不知情。”主人家的事情，岂是他一个下人能够过问的？
顾承煦呆了一瞬，随即冷哼一声，徐管家以为他要走，不想他却径自越过自己踏上台阶。
他上次登门与牧野大战一场，最后也只是打了个平手，没能如愿揭下牧野脸上戴的面具，今日牧野如期参加比试，顾承煦必然再次起疑，所以，江城雪早就料到他会杀个回马枪，跟牧野回府稍作休息便拉着他出门躲瘟神。
倒也没走多远，就是乔装成平民去城西逛夜市。
这还是牧野第一次进京，先前几天一直忙着江城雪和比武招亲的事不得空闲，今日总算能出来转转，他心情十分的舒畅。
两人先在城西一家有名的酒楼用晚膳，之后则去河边看画舫船上的南曲班子唱戏，这戏班里的头牌长得甚是美丽动人，一副黄莺似的好嗓子更是惹得案上观众喝彩声不断，连原本没什么兴致的牧野都看得入了神。
江城雪忍不住笑他：“打赏五百两可登船看戏，打赏一千两就能让姑娘单独唱给你一个人听。”
牧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惜今日不是好时机，改日若有机会，我必要好好上船体验一番！”
江城雪笑靥如花，“那可得叫上我一起，你知道的，我从小就对各种戏曲感兴趣，顶好能找个人教我几句。”
牧野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丫头，永远对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亲自试上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