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正午时分，神策军抵达了骨力干与契骨的交界处。
冷风入骨的北境之中。
中午的太阳并不能驱赶走多少严寒。
“王爷。”
全副武装的秦善道，驾马来到程易身边。
“前天晚上的那些活死人，究竟从何而来？”
忍了整整一天两夜，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程易挑眉看向他。
“自然是舍不得咱们离京的人。”
一听他这话，秦善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便生出怒气。
“这阴险小人，是在烦人！”
闻言，程易嘴角一勾，看上去像是根本没将那些活死人放在眼中。
“不急，等解决了契骨，再回去与他好好算算这笔账。”
秦善道做出个再凶狠不过的表情。
“王爷说的是！”
“出发。”
落下两个字，程易驱动白虎，向前奔驰而去。
浩浩荡荡的神策军，紧随其后。
穿过广袤的平原，契骨的牙庭逐渐显露在众人眼中。
与骨利干不同的是。
这契骨似乎早已经得知神策军的行动一般。
已经在牙庭外围做好了布防。
“不对劲。”
程易眉头紧锁看向前方。
果不其然，他话音才刚一落下，远处契骨的牙庭中便有了一阵异动。
程易定睛一看，就见一小队契骨士兵，正飞快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策马而来。
“前面可是圣鸣王？”
那一小队人停在距离程易十几步开外的地方，为首一人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程易虽然心中疑惑，却仍旧示意旁边的将士回应了一声。
“正是！”
一听这话，那些原本该是敌人的契骨士兵，竟个个面露惊喜，继续向他们靠近过来。
“求圣鸣王救我契骨一救啊！”
刚一赶到程易面前，那些契骨士兵便纷纷翻身下马，干脆利落跪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怎么一回事？
眼见他们如此，程易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不过他依旧没有说话，只冷冷看着跪在面前的几个人。
“当初要发兵攻打大唐的是你们，眼下求我家王爷出手相助的又是你们。”
秦善道眼神讥诮，言辞间尽是嘲讽。
“你们自己想想，合适吗？”
经秦善道这么一提醒，这几个人才好像终于想起来。
为何神策军会突然出现在契骨境内。
几个人讪笑起来，却也没有起身。
“圣、圣鸣王……”
不仅没有起身，甚至仍旧哀求着望向程易。
“你们首领呢？”
秦善道又问道。
其中一个士兵颤颤巍巍指了指身后，打着哆嗦回道：“在、在牙帐……”
“叫他出来！”
秦善道当即一喝。
“是、是！”
几个士兵猛地一颤，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又手忙脚乱爬上了马背。
瞥一眼他们仓皇离开的背影。
秦善道表情凝重地扭头看向了程易。
“王爷，这……”
程易却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只目光沉沉看着远处。
随着程易的沉默，原本躁动不安的神策军，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另一头，契骨首领落勒也没敢让程易多等，那几个士兵刚把话传回去，立刻迫不及待冲了出去。
“圣鸣王！！！”
刚一出牙庭，落勒就大喊大叫起来。
看着呼哧带喘朝着他们跑来的落勒，秦善道露出个十分复杂的表情。
“王爷，这真是契骨的首领？”
他有些无法相信。
程易冷哼一声：“看来，真是遇上大，麻烦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落勒便来到了他们面前。
“求圣鸣王救契骨一救啊！！！”
落勒声嘶力竭道。
程易一手抚着白虎的大脑，挑眉看向对方，半晌后终于开口。
“救你？”
终于等到程易开口，落勒大大松了口气，立刻将先前发生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告诉了他。
“不敢隐瞒圣鸣王，半个月前忽然有个裹着黑袍的男人，带着一群怪物来了契骨，说叫我投靠于他，还说只要我愿意，便能为我锻造一支不世神兵。”
“这不正合你意？”
程易一个眼神过去，秦善道开口道。
落勒看看秦善道，随后又将目光落在程易身上，面上讪讪。
毕竟，神策军此番前来，正是为了剿灭契骨。
“说啊，怎么不说话了？先前不是还打算着要攻打我们大唐吗？”
落勒岁不说话了，秦善道却不打算就此放过他。
听着秦善道的这一连串问，落勒的脸色也愈发苍白了起来。
“之前是我猪油蒙了心，我愿自裁以谢罪，只求圣鸣王念在我契骨数万无辜百姓的份上，救契骨一救啊！”
“你们百姓无辜，难道我大唐百姓便该死吗？”
一听他这话，秦善道立刻反唇相讥。
“若非我家王爷英明神武，只怕眼下你们已经打到我大唐边关了吧？”
听着两人的对话，程易始终未发一言。
“求圣鸣王救救契骨吧！！！”
眼见程易不说话，落勒一咬牙，“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深冬的地面，冷得叫人牙齿打颤。
此时跪在地上，落勒只觉得自己膝盖好像在被万千蚂蚁啃噬，实在痛苦不堪。
“求圣鸣王施恩！！！”
原本站在契骨身后的一众士兵，此刻也呼啦啦跪了一片。
坐在白虎背上，程易面无表情看着他们，眼中一丝情绪也无。
突然！
一声尖利的嘶鸣乍起。
不等众人去看，便有一道黑影忽然朝着那落勒俯冲而下。
“首领！！！”
见状，跪在落勒身边的人，飞快扑上前去，将他牢牢护住。
可这秃鹫何其凶猛，又怎是几个契骨人抵挡得了的？
“王爷，不对劲！”
秦善道凑到程易身边，小声道。
这秃鹫原本只食腐肉，平日里根本不会主动攻击活人。
就在契骨众人手忙脚乱之时。
程易忽的动了。
只一眨眼的功夫，那只正对落勒啄咬不停的秃鹫。
便被一只横生而出的手，死死攥住了脖子。
“王爷！”
秦善道急呼一声，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嘭！”
下一刻，那只秃鹫便整个被狠狠砸在了地上。
契骨众人这才赶忙七手八脚，将狼狈趴在地上的首领落勒扶了起来。
“看它的眼睛。”
程易冷声道。
秦善道一愣，一个箭步冲过去。
他这才看了个清楚，原来那秃鹫的眼睛，竟与那些活死人一般无二，都变成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灰白色。
“凝霜虫！”
秦善道失声喊了一句。
程易缓缓吐出一口气，沉默着点了点头。
“凝霜虫？”
另一头，被扶起来的落勒，也一瘸一拐凑了过来。
“先前那个黑袍人来蛊惑我时，也提起过此物！”
说着，落勒又强压心头恐惧，继续道。
“敢问圣鸣王，那凝霜虫究竟是什么东西？”
闻言，程易斜睨他一眼，开口：“你方才说，那黑袍人去见你时，还带了一群怪物。”
“对对对。”
眼见程易终于愿意与自己说话，落勒忙不迭点头。
“那些怪物，就是由凝霜虫炮制而成。”
“什么？！”
落勒惊恐的瞪大眼，眼前再次浮现自己曾见过的那些似人非人、茹毛饮血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