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奴婢当真是无心的！还请殿下看在奴婢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救奴婢一救啊！”
眼见段方一副涕泗横流的模样，李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蠢货，圣鸣王要想杀你，昨日在府门外，就一刀将你了结了，岂会等到现在？”
他话音才一落。
段方的哭喊声，顿时也停了下来。
殿下说得没错！
或许，王爷本就没想要杀他呢！
一想到这里。
段方那颗提到嗓子眼里的心，总算又落回了肚子里。
“此番你可记住了？”
看着段方抽抽噎噎差眼泪的模样，李泰又面无表情问了一句。
段方忙不迭点点头。
“记住了！奴婢记住了！”
李泰缓缓叹了口气，往后一仰靠在马车壁上，闭眼小憩起来。
段方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
蹑手蹑脚站起来，缩到了马车帘跟前。
就在他以为李泰已经睡着的时候。
李泰的声音，忽然又在马车中响了起来。
“待会儿去了圣鸣王府，记得跟圣鸣王磕头认罪。”
“是……”
段方赶忙应了一声。
……
圣鸣王府外。
发出“吱吱呀呀”声响的马车，摇摇晃晃停在了圣鸣王府外。
王府门外的守卫齐齐将目光，落在了那看上去略显陈旧马车上面。
不等他们上前询问。
马车上缓缓飘动的车帘，忽然被人从里面撩，开。
紧接着。
一个太监穿着的人，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殿下，您当心着些。”
太监刚一落地，便飞快将脚踏放好，将马车上的另外一人，扶了下来。
站在圣鸣王府外。
李泰舒展了一下腰背，而后抬头看向那块由李世民亲笔御题的，“圣鸣王府”的牌匾。
随后，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朝着圣鸣王府的大门走了过去。
“见过魏王殿下。”
眼见来人是李泰，府外的守卫忙上前行礼。
李泰摆摆手，言道：“劳烦通禀一声，本王有要事与圣鸣王相商。”
“昨日王爷已经交代过了，若往后殿下过来，不必通禀，直接进去便是。”
守卫不卑不亢道。
闻言，李泰先是一愣，随即笑着冲两个守卫点了下头，抬脚进了圣鸣王府。
李泰在前厅落座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程易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殿下怎么来了？”
程易也是没料到，自己昨日才去过魏王府。
李泰今日便来圣鸣王府拜访了。
“王爷。”
李泰扫了眼周围，欲言又止看向程易。
见他这副模样，程易便知道他怕是有重要事情要说，便直接挥退了厅中下人。
而李泰，也命段方退下了。
“殿下究竟要与我说什么？”
等到厅中只剩下程易与李泰两个人后，程易才开口问道。
李泰表情凝重，他缓缓深吸一口气。
将昨夜发生在魏王府的事情，尽数告知了程易。
“他居然会去找你……”
程易哼笑一声，摩挲着下巴说了一句。
听到他这句话。
李泰就已经能够断定，昨夜那个黑袍人，定然是自己认识的人。
“王爷可知，那人究竟是谁吗？”
李泰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程易端起手边的茶杯，轻抿一口，才又看向李泰。
“殿下当真想知道？就算这个答案，并不尽如人意？”
程易的声音很是低沉。
其中还带着叫人莫名心安的温和。
“王爷以为，如今的我，还有什么好忌讳的？”
也是。
看着面前李泰，一副洒脱、闲适的模样。
程易心中暗暗点头。
看来，经过先前的这番磋磨，李泰已经彻底焕然一新了。
“那黑袍人，便是在史书记载中，早已经命丧陛下之手的，隐太子李建成。”
“啪！”
随着一声脆响，李泰端在手中的茶杯应声落地，直摔了个四分五裂。
“隐太子？！”
他喉咙发紧，嗓音干涩，瞪大了一双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程易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见状。
李泰倒吸一口凉气，几乎再坐不住了。
竟是他！
竟然会是他！
难怪自己会觉得他很熟悉！
“那凝霜虫……”
李泰的声音不由有些发抖。
程易耸耸肩，挑眉道：“依照我目前所知，这凝霜虫，便是他自己所拥有的，至于他背后还有没有旁的人，我目前也还没有调查清楚。”
“那天子玺……”
对于进来京中盛行的流言，李泰自然也不是一无所知。
“眼下天子玺就在我手中，放出这样的流言，自是为了引蛇出洞。”
至于程易想要引出来的蛇究竟是李建成，还是旁的什么人，李泰也没再继续问下去了。
他甚至没料到。
那传闻中的天子玺，竟是真是存在的！
看得出李泰因为这个消息，受了不小的惊吓，程易便也没将平阳公主的事情告诉他了。
不然。
李泰怕是要直接晕着回魏王府了。
“那这件事情……”李泰干咽一下，嗓音发干的问道：“王爷打算怎么做？”
“我？”
程易下巴微扬，看上去根本没将李建成放在眼里。
“为一己私欲，便妄图陷天下百姓与水火。”
说着，程易的眼前。
又浮现出那些面目可怖的活死人。
“便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他这句话，满含金戈铁马之意，浓烈的杀气登时充斥在了整个前厅。
压得李泰几乎难以呼吸。
甚至就连厅中的桌椅板凳。
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杀气，压得嗡嗡作响。
好像下一刻。
就会全都落得个四分五裂的下场。
不过，只短短片刻，程易便又将满身杀气，尽数收拢。
未几。
前厅中重新平静了下来。
李泰也总算能顺利呼吸了。
“叫殿下受惊了。”
程易毫无歉意地看向李泰。
李泰当然也打算责怪他，只是一个劲儿抚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喘着气。
过了良久。
他才终于又想起来，自己今日前来圣鸣王府。
为的其实是向程易讨要一个解决之法。
毕竟，无论依照他昨晚对黑袍人的暗中观察，还是原本对李建成的了解。
对方都绝非什么用大气量之人。
而他昨晚所说的那些话，显然已经把李建成得罪了个干净。
若对方当真想对他动手。
敌在暗，我在明。
简直是叫他防不胜防！
尤其是那些，让他一想到，便忍不住浑身发麻的凝霜虫。
他就算是死。
也不能让自己变成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怪物！
“王爷，我势必已经得罪了李建成，若他有心害我，只怕……”
李泰眉头紧蹙看向程易，余下的话没有说完。
程易却轻笑一声，安慰道。
“放心吧，他就算真要对付你，也会选择在解决了我这个心腹大患之后，才会动手。”
听到他这句话，李泰才总算稍稍安心一些。
他坚信。
只要程易依旧镇守长安城。
那无论那些妖魔鬼怪、魑魅魍魉有什么阴谋诡计。
都一定不会实现！
想到这里，程易在李泰心中的分量。
难免有重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