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李泰后，程易便派人传了黎锋来自己府上。
他先前虽然跟李泰说了那样的话。
却也不敢当真笃定。
李建成绝不会提前对李泰动手。
况且，李建成眼下怕是早已经成了个十足的疯子。
所以，还是不得不防。
不过依照李建成那阴损的性子，就算李泰知道对方要害他，怕是除了日夜忧心之外。
也想不出什么得当的应对之法。
既然如此。
还不如不告诉他。
好歹还能让他心安一些。
书房中。
黎锋站在程易面前，脸上浮现困惑的神色。
这两天之间。
为了程易引蛇出洞的计划，神策军将士始终混迹在百姓之中。
不动神色的观察着，城中是否出现异动。
可现在。
程易却将他叫来圣鸣王府，还吩咐他派一队人马暗中前往魏王府，护李泰一个周全。
“奇怪？”
看着黎锋的表情，程易失笑一声问道。
黎锋沉吟片刻后，迟疑地点了点头。
见状，程易脸上笑意更浓，却还是同黎锋道。
“昨天夜里，李建成去了魏王府，他本想拉拢李泰，可李泰不仅没答应，甚至还奚落了他几句，依着他如今的性子，恐怕不会轻易放过李泰。”
听到这话，黎锋才恍然大悟。
不过他没想到，李建成竟然已经走投无路到了这种地步。
原来的他，起码还能在各国之间周旋往来。
如今，却沦落到要怂恿、拉拢当朝皇子的地步。
“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安排。”
黎锋应声道。
“不必叫魏王府的人知道。”
程易又道。
黎锋愣了愣，他有些没反应过来，程易既然要保护李泰，为何又要瞒着对方？
不过这次，程易却没再好心给他解释。
眼见程易不打算再说话，黎锋便也极有眼色地退了下去。
目送黎锋离开不久。
程易也起身出了书房。
然而，他才走到李丽质所在清涧院的门口，就听身后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程易随即向后望去，就见苏管家，正朝他快速走来。
“王爷！宫里出事了！”
苏管家声音还带着些喘的飞快说了一句。
“出了什么事？”
谁料，程易还没说话，李丽质的声音，却已经从院中传了出来。
门外两人一道抬头看去，就见抱着弈哥儿的李丽质。
竟不知什么到了门口，此刻正神色凝重地望着苏管家。
“这……”
苏管家有些犹豫。
毕竟自长孙皇后薨逝后，程易便在府中下过一道命令。
日后但凡有事关宫内的事情，都必须得先来报于他知，再由他来决断，此事是否要告诉李丽质。
可今日的事情，实在太过紧急。
苏管家也是一时心急，在得知程易往清涧院来之后，才赶忙追了过来。
谁承想，就这么一次。
居然就叫李丽质给听到了。
“说！”
程易看了眼李丽质的表情。
他可以确定，如果苏管家眼下不将事情说清楚，恐怕李丽质会想得更多。
“……是！”
苏管家愣了一下，而后才又道。
“方才宫中传来消息，晋王殿下遇刺了！”
“什么？！”
苏管家话音才落，李丽质已经惊呼出声。
晋王李治，如今也不过才十来岁的年纪，究竟是何人，竟会对一个孩子下此狠手？
李丽质的眼眶，转瞬便红了起来。
“说清楚！”
看到李丽质泫然欲泣的模样，程易又催促了苏管家一句。
苏管家又忙道：“王妃放心，晋王殿下没有大碍，且那刺客已经被抓到了！”
听到他这话，李丽质才终于稍稍安心一些。
“那晋王眼下如何了？”程易问道。
苏管家躬了躬身子，继续道：“据来报的内侍说，晋王殿下有些擦伤，不过似乎受了不小的惊吓。”
闻言，李丽质又忧心忡忡看向程易。
程易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若实在放心不下，我便陪你进宫一趟。”
李丽质略有些苍白的脸上，撑起个笑容：“好。”
随后。
两人将弈哥儿交给奶嬷嬷，便匆匆进宫去了。
……
早在几个月前。
李世民便已经将李治，挪到了原先李承乾还未出事前，一直所住的兴庆宫。
如此一来。
尽管李治还未被立为太子，且年纪尚小。
所以如今的朝中，已经有一些大臣，早已经暗中将赌注放到了李治的身上。
待程易与李丽质赶到兴庆宫的时候。
兴庆宫中虽然几乎人满为患。
但却基本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
两人站在兴庆宫外对视一眼，心中已经有了猜想。
果然。
他们才刚走进殿中，就看到了正一脸铁青坐在里面的李世民。
“父皇。”
李丽质率先走上前。
李世民抬起头来，满目尽是疲倦和残余的怒火。
此时的他，不再是为天下人所顶礼膜拜的帝王。
只是一个孩子遇险的父亲。
看到李世民这个样子，程易心中不免微微叹气。
“你们来了。”
此刻，李世民的嗓音十分沙哑。
他冲着两人摆摆手，示意他们自行坐下。
“父皇，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说李治眼下已经没了任何危险，可李丽质却不知怎的。
总觉得这殿中始终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
李世民却好像突然醒过身来，厉喝朝着殿中禁军将领喝问道：“那刺客可交代了？”
禁军将领心头一跳，死死垂着脑袋。
“回陛下，还未。”
李世民心中更怒，生生将盛着热茶的茶杯，狠狠砸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
殿外忽然传来了一声惊呼。
“陛下！！！”
紧接着，一道人影飞快跑了进来。
“陛下！那刺客…刺客……”
来人“噗通”一身跪在地上，却半晌都没能说完一句话。
“那刺客可是交代了？”
禁军将领立刻出声问道。
来人脸色颓败的摇摇头，随后，他一脑袋磕到地上。
声音有些发闷道：“那刺客，服毒自尽了……”
“什么？！”
禁军将领忍不住大喝一声。
“哗啦！”
突然一声杂响，方才还好端端摆在李世民手边的矮桌，眼下已经被他掀翻在地。
矮桌上拜访的物件，七零八落滚了一地。
“陛下息怒！”
眼见李世民盛怒至此，殿中众人呼呼啦啦跪了一片。
唯剩李丽质与程易，仍旧还是站着没有动。
“息怒？”
李世民怒极反笑。
“堂堂皇宫大内，不仅被刺客混入伤了我儿，甚至连只言片语都未留下，便自尽了。”
李世民冷若冰霜的目光，从跪着的众人身上。
一一扫过。
“你们倒是说说，朕要你们废物有何用！”
偌大一个宫殿。
顿时陷入一片死寂，所有跪在地上的人，无不脑袋低垂，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个。
“父皇……”
眼见李世民的脸色愈发难看。
担心他被气出个好歹的李丽质，终于上前劝道。
听到李丽质柔和的声音，李世民的怒气，总算消散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