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易也顺势上前。
“只要做过，总会留下痕迹，陛下放心，此事定会水落石出。”
李世民看看分别站在自己左右两侧的程易和李丽质。
一直沉甸甸压在心头的大石，到底还是变轻了一些。
他余怒未消的瞪了殿中众人一眼，冷声道。
“所幸为善此番未有大碍，否则……”
李世民这话虽然没有说完，可其中的杀意，却已经足够众人不寒而栗。
“滚！”
他看了眼跪在最前头的禁军将领，以及跪在对方身边的禁军将士，落下一个字。
二人心中猛地松了口气，忙不迭告罪退出了兴庆宫。
直到这两人的背影彻底消失，李世民才终于缓缓吐出一口积压在他胸口的浊气。
“简直就是一群废物！”
一旁的大太监，见状连忙上前。
扶着李世民重新落了座。
眼见李世民一副气急的模样，李丽质不由看了眼程易。
察觉到李丽质的担忧，程易递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陛下，这刺客既然敢来，那想必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了。”
程易缓缓道。
其实，李世民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只可惜，纵使明白再多道理，面对李治被刺杀的事情，他仍旧无法维持以往的冷静。
“是狐狸就总会露出尾巴的。”
程易意味深长道。
不多时。
身在内殿，给李治医治的太医，也终于出来了。
“老臣见过陛下。”
太医心惊胆战上前，向李世民下跪行礼。
他方才虽然身在内殿，却也听到了李世民发怒的声音。
“为善如何了？”
李世民吐出一口气，放缓了些语气问道。
太医忙道：“晋王殿下已无大碍，只须静养几日便可。”
闻言。
李世民彻底安下心来。
他闭了闭眼，朝着太医挥挥手：“你这几日，便留在兴庆宫，好生看顾为善。”
“老臣遵旨。”
话音落下，太医便起身又往内殿而去了。
太医退下后，殿中一时又陷入了寂静。
李丽质看看程易，又看看李世民，最终道：“父皇，儿臣进去瞧瞧为善。”
“去吧。”
李世民声音略显疲惫道。
“为善一向同你亲近，想必见你进了宫来，也会很高兴。”
李丽质点了下头，随即便也往内殿而去了。
最终。
外殿只剩下了李世民与程易两个人。
没过多久。
原本沉默不语的李世民，忽然发出一声苦笑。
程易抬眸看向他。
“陛下，晋王殿下不会有事的。”
程易又劝一句。
李世民却满面颓丧的摇摇头：“那些歹人既然敢来，便必然不会只来一次。”
“如今，不怕他们来，就怕他们不来。”
听到程易这样的话，李世民猛地抬头朝他看来。
“只要他们胆敢再次露面。”
程易的声音，逐渐森冷。
“来一次，杀一次！”
李世民眼眸微动，心中忍不住再一次感慨。
如果没有程易，只怕这大唐的江山社稷，早已经毁在了那些魑魅魍魉手中了。
在得知李治遇刺之前。
程易还曾想过，要将魏王府的事情，告诉李世民。
可眼见李世民眼下这副急火攻心的模样。
程易便决定将此事暂且按下不提了。
……
兴庆宫内殿。
“长姊！”
看到满面忧心的李丽质进来，李治苍白的脸上，顿时浮起笑容。
“为善。”
李丽质几步走到李治身边，心疼的看着脑袋上裹着纱布的弟弟。
“不说晋王不曾受伤？这又是怎么回事？”
一向温柔娴淑的李丽质，此时身上散发出令人倍感压迫的威压。
守在旁边的太医心中一慌。
当即便跪了下来。
“长姊…”
然而，还不等太医开口解释，李治便扯了扯李丽质的衣袖。
李丽质扭头看向李治，面露不解。
“长姊，我脑袋上的伤，是我躲刺客时，不小心自己碰伤的……”
李治苍白的脸颊上，浮起红晕。
要知道，若非担心李丽质责怪太医。
他是绝不会承认自己竟然笨到这种地步的！
听到李治这话，李丽质先是愣了一下。
而后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随着这声笑，那些萦绕在她周围的迫人威压，也全都瞬间烟消云散了。
李丽质瞥了眼还跪在地上，已然满头冷汗的太医。
挥挥手命他起身了。
“你啊……”
看着李治满面懊恼的模样，李丽质无奈笑着点了点他的额头。
“都已经10岁，怎的还是这样笨？”
李治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脸，羞赧道：“长姊就莫再取笑我了！”
“好好好。”
眼见李治一副羞愤欲死的模样，李丽质自然是答应了下来。
“你跟长姊说说，瞧见刺客的时候，你心中怕不怕？”
李丽质忽而十分严肃地看向李治，问了一句。
李治沉吟下来。
让李丽质没有想到的是，自小便最是胆小的李治，此刻却并未露出惧容。
“其实不怕的……”
李治缓缓说道。
“就是有些生气。”
“生气？”
李丽质心中倍感疑惑。
李治点了点头：“长姊你想，这大明宫可是父皇的地盘，那刺客居然如此明目张胆，显然并未将父皇放在眼里，这如何叫人不生气？”
听到李治的话，李丽质先是愣了一下。
随即。
眼中浮现动容的神情。
她这个最小的，一母同胞的弟弟。
终于还是长大了。
“好为善，父皇果真没白疼你。”
说着，李丽质伸手在李治脑袋顶上抚了抚。
李治却因为李丽质这个动作，再一次羞红了脸。
“长姊！我已经长大了！”
听到这话，从刚刚在圣鸣王府起，便一直忧心忡忡的李丽质，到底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李治虽然并无大碍，可到底还是受了些惊吓，又带了伤，且年纪尚小。
很快便在李丽质的陪伴下。
沉沉睡去了。
望着李治的睡颜，李丽质面上的笑意，忽地一扫而空。
她轻柔的抚过李治的脸颊，心中漫起丝丝密密的心疼。
若非李承乾与李泰先前的争斗。
原本可以闲散一声的李治，又何苦会在如此小小年纪时，便遇到这样的事情？
可是她也知道。
在李承乾与李泰接连被贬后。
李世民对李治的期望，早已经不可与往日同日而语了。
“为善，你定要好好的……”
温柔注视着睡梦中的李治，李丽质轻声落下一句后。
便起身往外殿走去了。
……
外殿。
待到李丽质出来的时候，始终守在外殿的李世民，脸色已经好转了许多。
“父皇放心，为善已经没事了。”
生怕李世民还在忧心李治的伤，李丽质上前劝道。
李世民点点头，目光温和地看向自己的长女。
“有你看过他，朕自然是放心了。”
说着，他又扭头看向程易。
“那此事，就交由你来处理吧。”
“陛下放心。”
程易郑重其事地应下。
随即，李世民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对二人道：“时候不早了，你们此番入宫也未带着两个孩子，还是早些回府去吧。”
之后，三人又说了几句话后，程易与李丽质便离宫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