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看到那小妞,是在一辆比我高出好几倍的大货车上,那是我兄弟的姐姐从外地搬了回来,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姐姐,也是第一次见到她,她被姐姐抱着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两只眼睛水灵灵地看着窗户外面,副驾驶的门打开时,她扭过头藏进姐姐的怀里。
呵,没见过世面的小妞。
那天晚上,他们忙前忙后地从车上把东西搬上了二楼,好多都是我没见过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我徘徊在兄弟身边问:“都啥呢?”,我兄弟搬着大纸箱吼着:“去去去,没看见忙着呢?”没意思,问问都不行吗?
我转悠了一会儿发现自己也帮不上忙,想着那小妞刚到,人生地不熟的,交个朋友应该不为过吧。作为这片区的老大,我自然是要去打个招呼的,毕竟人家是女孩子。这么一想,我就不围着我兄弟晃悠了,大摇大摆地上了二楼。
楼上的门是开着的,出于礼貌,我没有进去,在门口喊了两声,姐姐从内屋走了出来,看到了我:“你怎么上来啦?”,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姐姐,穿得很漂亮,像电视里出来的人,一身长旗袍,裹着厚厚的毛绒披肩,有点像我兄弟爷爷奶奶他们那个时候的人。
我很少看到这么漂亮的女人,上次见,还是我们村的大姑娘上花轿呢。我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尾巴,坐在了门口。姐姐看到我没有进门的意思,喊了我兄弟上来说:“你看这黑子干啥呢?也不进来,也不下去的?”我兄弟上来就给我一腿,让我下楼,嘟囔着:“一没看住你你就上去了?你也不怕吓着别人?”嘿,你小子,我这么正气凛然的梅花村扛把子,我吓着谁?能被我吓着的包是些牛鬼蛇神的脏东西好吗?我不爽地对兄弟喊了两嗓子,还是跟着他下了楼,毕竟他说得也对,人家刚来,我这样显得是有点莽撞了,失误失误啊。
因为姐姐到的时候有点晚了,七七八八的折腾到凌晨两点多,总算是搬完了,大家琢磨着早点睡觉,毕竟在村子里,两点多已经很晚了,再过一会鸡都要叫了。我躺在院子里的地上看着天上的星星,想着那小妞圆溜溜的眼睛,你说这城里的姑娘咋眼神儿还没咱村子里的姑娘水灵呢?挺好看的一双眼睛咋空荡荡的没神呢?想着想着我朝着二楼的窗户看了一眼,看见窗户旁有一个黑色的影子,我立刻翻起来身警惕地看着,那个黑影应该也看到了我,瞬间离开了窗户。不会是那小妞吧?我这么英俊帅气,她小子不会是偷偷看我吧。想到这里,我心里还是很开心的,毕竟我是这村子里公认的最帅的小伙子。
长夜很快过去,一大早那鸡扯着嗓子就嚎了起来,我一把捏住了他的嗓子:“嘘,人家昨天很晚才睡,你今天休息一天。”这公鸡叫关公,也是我兄弟,长得挺好看,就是容易着急上火的,一着急那脸红得跟关公一样,他那毛色吸引了无数的小母鸡,他硬是一个没看上,总想着能干点什么大事儿,美其名曰:“恋爱影响我拔刀,我可是要干大事儿的人。”因为我突然捏住了他的嗓子,差点害得他一口气儿没上得来,我赶紧拍拍他的胸口让他缓了缓。
他一边拍着胸口,一边围着我转悠,上下打量着我:“黑子,你这是?”我看他没啥事儿了,扭头瞅了瞅二楼的窗户,应该没有吵醒她们吧。关公似乎看出了点啥,脸上露出一副明白的样子:“嗷,怕吵到二楼的?”我懒得解释,去门口趴着看着二楼的窗户说:“你呀叫两声儿意思意思行了啊,人刚从外地回来,你不得让人先适应适应?”关公一听乐了,飞到门槛上说:“你得了吧,谁不知道那城里的人起得比鸡早啊,你瞎操这心干啥。”
“他可不是操心城里人,他操心的,是那个小姑娘吧。”花姨从外面慢慢地走进来,我连忙上去扶她,猫姨摆摆手进屋跳上矮凳卧着,花姨是我们这年纪最大的长者,乡里邻里的都很尊敬她,据说年轻时候的她碰到外村过来闹事儿的,一个人在村道上一挑九给人赶了回去,声名大噪,但她也因为这事儿少了一只左眼,后来大家都尊敬地叫她花姐,但凡有个什么讲不清楚的理儿,只要她出面,都能解决。
“花姨,你怎么来了。”我被花姨看穿有点尴尬,嘟囔着在她旁边坐下。
“昨天她们回来的时候,我看见了,挺晚的。”花姨说完停顿了一下,看着我笑着说:“你去二楼被人赶下来了,我也看见了。”“噗呲”伴随着一声没憋住的笑,一个鸡蛋圆滚滚地滚到我了我旁边,旁边小母鸡赶紧跑过来:“你们聊你们聊,我刚没憋住下了个蛋,我这就带走。”关公见状在旁边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我又一把捏住他脖子:“让你别叫别叫,给人吵醒了!笑什么笑,孵你的蛋去。”说完我转头出了门,找兄弟跑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