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君听着,慢慢站了起来。
他坐着时谢郸站着躬身行礼时,就觉得帝王威仪扑面而来,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
现在他站起来,甚至一步步往他这边走来,谢郸觉得自己好像一只随时拱起背脊防备着袭击的野兽,惴惴不安又因为知道四周都是猎人陷阱而不敢乱动半分。
随着陛下越走越近,他这种紧绷感越来越强烈。
在视线中看到陛下精致柔软的步履靴时,那瞬间谢郸差点儿忘记呼吸。
一只手忽然搭在他肩上,谢郸被那只手的忽然出现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几步避开。
等注意到那只手的主人是陛下时,他脸色煞白,连忙匍匐在地告罪。
“陛下恕罪!”
“陛下恕罪!”
谢临君看着避开的谢郸,寒冰似的眸子中透着森寒。
“郡王是在怕朕?”
谢郸连忙摇头解释:“回陛下,微臣偶感风寒,怕将病气过给陛下。”
谢临君忽然出声:“抬起头来!”
谢郸不敢不从,不过抬头的速度不算快。
等抬起头来后,近距离地触及到陛下那双寒冰般冷漠幽暗的瞳孔时,那股不安再次升起来。
“郡王拖着病体入宫向朕请罪,想来是真的知道错了。”
谢郸忙不迭点头:“是,微臣知罪,请陛下责罚。”
说罢他快速低下头,跪在地上等陛下处罚。
谢临君却没有给答案,而是又将话题转到了韩世子身上。
“在郡王眼中韩世子那么好,为什么朕却听着韩世子不学无术,又贪花好色,韩国公府中根本没人觉得他配得上世子之位呢?”
谢郸忙辩解:“世子只是年轻,年轻人脱跳活泼,喜欢新鲜事物都在情理之中。”
谢临君跟着问他:“郡王对嫡庶之分如何看?”
谢郸的心泵紧紧的。
“回陛下,我大燕自建朝以来,嫡庶分明,尤其是世家大族尤其重视这一点,微臣也一直谨记在心。”
谢临君忽然轻轻笑了一声,那双步履靴在谢郸的眼角余光中一点点走远。
没一会儿他听到陛下淡漠冰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郡王若朕如此想,甚好!”
“池州一事郡王言行确实出格,不该利用身份之便愚弄百姓,用盗贼山匪之流让百姓受到惊吓!”
“既然郡王已经知错,那边回到池州时向池州百姓诚恳道歉吧!”
谢郸:“……”
堂堂郡王,向池州百姓道歉?
怎么道?
“怎么,郡王觉得为难?”
陛下低沉淡漠的声音传入耳中,谢郸连忙摇头。
“不为难,不为难!”
没有降罪于他,按理他应该感激涕零。
可让堂堂郡王向百姓道谢,他不要脸的?
“若无事,便退下!”
谢郸哪里敢多留,忙行礼,然后起身快步退了出去。
等到了皇宫大门口上了马车时,整个人一放松,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他里面的衣衫已经湿透。
将陛下的话再次捋了一遍,谢郸心跳如鼓。
陛下一会儿问韩世子,一会儿问嫡庶,明显是在敲打他。
真的知道他插手韩国公府之事了?
后背心一凉,原本确实有些风寒的他,回府之后就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