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君的手指依然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似乎爱上了这个动作。
动作不疾不徐,和他说话时的语速一样。
“郡王既然那么喜欢那位美人的琴技,为何不索性将人留在府中?”
谢郸满脑子问号,但还是快速回话。
“回陛下,微臣是喜欢水姑娘的琴技,并非她那个人,而且水姑娘是鸿湘楼的清官,卖艺不卖身。”
言下之意,他就算有意,水盈盈也未必愿意随他回府。
谢临君忽然嗤笑一声,声音低沉透着几分讽刺。
“堂堂郡王想要一个青楼女子委身,难道还要看她一个青楼女子的意愿?我大燕郡王就这么没有威仪?”
谢郸:“……”
这叫什么话?
让他强迫水盈盈入府?
陛下到底想说什么?
谢郸努力组织语言,快速解释。
“回陛下,微臣对水姑娘并无男女之意,所以陛下刚才说的……微臣自然不会去做。”
谢临君似乎想到什么,似笑非笑地哼了哼。
“也是,朕倒是忘了郡王一向风度翩翩,君子如玉,从来讲究两厢情愿,以理服人,用气质和才华获取美人芳心!”
谢郸嘴角动了动,压住心底那股怪异的感觉。
陛下这是在夸他,可怎么觉得又像是在讽刺他?
他垂着头,迟疑了一下才接话。
“微臣自幼牢记父王教诲,不得仗势欺人。”
“老郡王确实不错,可惜走的太早了。”谢临君像是想起什么,又淡淡补充:“若你兄长没有早逝,想来你依然能做个纵情山水,诗酒花茶的闲散贵公子。”
“那么今日,想来也不会出现在这含章殿中!”
垂着头的谢郸眼底闪过一丝戾气,又极快压下去。
“陛下说的是。”
他垂着头,依然能察觉到陛下冰冷的视线落到他身上。
那视线犹如实质一般,让他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压抑,畏惧。
他在池州多年,几乎说一不二。
身上那股上位者的气势在陛下面前居然不堪一击。
在他因为陛下那种恐怖渗人的威压一点点挤压着他,压得他后背心开始不自觉冒汗时,他听到陛下再次询问。
“郡王觉得韩世子如何?”
谢郸深吸一口气,没有片刻犹豫。
“世子至诚至孝,是个孝子。”
“才华呢?”谢临君再问:“比之韩三公子如何?”
到了这个时候谢郸总算明白为什么心底一直觉得不安,原来是这样。
陛下是在试探他对韩世子和韩三公子的态度。
为什么?
难道陛下已经知道他在插手韩国公府世子之位?
不可能!
谋划是在五年前开始的,神不知鬼不觉,陛下怎么会知道?
韩国公府的世子之位对陛下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他也怕被发现,行事尤其谨慎,自信不会被人查到任何蛛丝马迹。
“郡王!”陛下低沉淡漠的声音响起,似乎带着不满。
谢郸跟着回神:“回陛下,世子与三公子兄友弟恭,虽然并非一母同胞,但瞧着感情极好,让微臣想到了当初微臣兄长还在时与微臣相处时的模样。”
谢郸兄长谢广,原本该是新一任池州郡王,名声一向极好,不仅文武双全,而且非常爱护弟弟妹妹们。
谢郸这是在变相地夸韩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