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的功夫后,谢临君将尧毓安置在龙床上后才到前殿。
他的神色非常温和,说话时声调缓慢。
“可查出皇后身体为何如此虚弱?”
冯储面色发白:“陛下……皇后娘娘的身体,好像是……是……”
“是什么?”谢临君端起旁边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那神色动作,优雅温和,好像只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冯储在宫中多年,尤其是这三年,见过太多次陛下云淡风轻地说话,甚至含笑掐断侍从脖子的画面。
他稳住心神,不敢有半分隐瞒。
哪怕他说的话,陛下绝对不会喜欢。
“是……娘胎里带出来一样。”
谢临君眯眼,他薄唇上沾了茶水,看着非常水润柔和,一如他此时此刻的表情,像是春天盛开在御花园的桃花一样,让人赏心悦目。
可整个大殿的空气,似乎在一点点凝固。
“娘胎里带出来一样?”
谢临君重复完冯储的话,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
“冯储。”
他喊他,声音依然温和。
就是那笑声,也好像三月的春风一样柔和。
冯储懂陛下的意思,慢慢抬起头来。
他看到陛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侧头,细长的睫毛微微低垂着,不知是在看着窗外的景色,还是在看着精致古朴的窗棱一角。
曾经他觉得陛下冷漠如冰时可怕,如今看着这样温和浅笑的陛下,只觉得这样的陛下,宛如这世上最可怕的毒药。
细长的睫毛颤了一下,谢临君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慢悠悠地问。
“皇后十岁入宫时,体质如何,你不记得了?”
冯储忙收回视线看着脚尖:“记得,那时候娘娘体质弱,后来微臣一直在用药调理。”
“呵!”谢临君抿了抿唇,幽暗的眸子终于落到冯储身上:“既然记得,怎么会说出是娘胎里带出来一样的蠢话?”
冯储压住心底的恐惧,虽然觉得皇后娘娘的身体状况确实怪异,但不敢隐瞒实情,努力不让声音颤抖。
“回陛下,娘娘的身体状况,确实如此。”
说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陛下,微臣用项上人头还有全家……”
“行了!”谢临君淡淡出声:“朕只是觉得奇怪罢了!”
他勾了勾嘴角,又喝了一口茶。
“能治好吗?”
冯储没把握:“陛下,微臣会竭尽所能。”
谢临君往后靠了靠,倚在宽大舒适的龙椅上。
“告诉朕,皇后的身体,可能再恢复到从前吗?”
冯储的眼底,闪过一抹决绝。
“微臣无能,但……陈国天医谷,或许会有办法。”
大殿内瞬间变得格外静,静到冯储甚至连自己的心跳声快要停止都异常清晰。
他以为,他要死了。
结果让人意外,陛下的声音,异常平淡。
“你是想说陈韶帝傅华时吧?”
冯储灵魂出窍般点头:“是。”
谢临君面带微笑望着他,将茶杯放回了桌上。
“三年前北国承天门禁地一行,没有三年五载,他身体缓不过来。”
冯储懵。
脑中一个激灵,他马上出声。
“陛下,娘娘身体虽然极其虚弱,但微臣绝对竭尽所能,让皇后娘娘慢慢好起来。”
“朕给你一年时间!包括……治疗皇后娘娘的眼睛。”
看着陛下离开,跪在地上的冯储僵硬的身体缓缓放松。
一年时间,对于醉心医学的他来说,陛下已经仁慈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