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瑶看到我的到来睁大了双眼。
一旁的李璟开口：
“怎么了？”
我佯装露出惊讶的神色，低下了头。
“参见陛下，奴婢不知陛下也在这里，扰了圣女大人和陛下的兴致。”
眼睛的余光里，我看到李璟走了过来。
他用手捏起了我的下巴。
“你怎么与瑶瑶长得如此相似？”
“回陛下，圣女大人是奴婢的……奴婢的妹妹。”
说着，我瞥了一眼宁瑶。
果不其然，她紧皱着眉，眼睛里充斥着愤怒。
“你是瑶瑶的姐姐？怎么成了她的侍女？”
宁瑶抢先一步替我答道：
“是姐姐非要入宫，我就只能勉为其难，让她做了我的婢女。但陛下，我一直都把姐姐当我的长辈对待，并非是婢女。”
李璟没有理宁瑶，而是低头瞅了一眼我的身子。
上面伤痕累累，大部分都是宁瑶的手笔。
“你这伤是怎么弄的？”
“回陛下，都是奴婢自己不小心，和圣女大人无关！”
李璟神色复杂，用手抚摸着我小臂上的伤疤。
“你说要瑶瑶给你做主，是怎么回事？”
我用手擦拭着眼角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圣女大人要奴婢去偏房取些东西，可其他的那些侍女欺负奴婢，堵着偏房的门，不让奴婢进去。”
宁瑶的手本来紧张地握紧了桌角。
听到我的话后，又放心地松开。
“陛下，臣妾没能管好安华宫，是臣妾失职。”
“无妨。”
李璟伸出手，我顺势搭上。
“你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奴婢名叫宁檀。”
李璟思索片刻，道：
“宁檀。朕封你才人，赐号……便赐个‘纯’字。今后就与瑶瑶一同住在这安华宫吧。你做姐姐的，平时也多照顾瑶瑶。”
我赶紧欣喜地磕头：
“谢陛下！”
宁瑶不情不愿地也随我一同行礼。
“臣妾也替姐姐谢陛下。”
李璟走远后，宁瑶才变了一副脸色。
她瞪着我，眼神像是要把我千刀万剐。
“那群没用的东西，竟让你逃了出来，还封了位份！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难不成你给陛下种了情蛊？”
我向她屈身行礼。
“圣女大人，这一世您才是圣女，也只有圣女才有操纵蛊虫的能力。要怪就怪，我长了一张和您差不多的脸。”
10
我很快就得了恩宠。
李璟喜欢我，因为我算是宁瑶的替身。
她是圣女，而我不是，也就没了那些避讳。
陪李璟在御花园散步时，我意外遇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那日落水的清秀少年。
“参见皇兄，参见娘娘。”
“免礼。”
皇兄？
依稀记得李璟有个很年轻的弟弟，叫李珩。
但是……
我那天竟然救了王爷！
还好，李珩看我的眼神没有什么变化。
兴许是不知道我救了他。
李璟指着我，介绍道：
“这是新晋的纯才人，你或许未见过。”
李珩低头，淡淡唤了一声“纯才人”。
兄弟二人寒暄几句后，李珩告辞离开。
可在他离开后，我衣袖里竟出现了一张纸条。
待陪完李璟，我屏退侍女，打开了那张纸条。
上面用俊秀的字体写着：
“晚上留扇窗。”
11
月明星稀夜，我屏退侍女，灭了烛，装作入睡。
窗户处传来很小的动静。
我重新起身，点烛。
是李珩。
他道：“那天，是你救了我。”
“你看见我了？”
“嗯。”
“你为什么会落水？是谁推你下去了？”
“是我自己脚滑。”
他眼神看向别处，显得很羞涩。
我抿唇而笑。
“以后王爷出行，还是多带几个下人吧，以备不时之需。”
“我没有下人。我不喜欢被人盯着的感觉。”
少年言毕，与我对视良久。
但，我在他的眼里看到了野心。
“宁檀，我可以信你吗？”
月光透过窗子洒了进来。
静夜，唯有虫鸣。
眼前的清秀少年突然靠近，抽掉我头上的发簪。
黑发如瀑般散落。
我小声惊呼：
“李珩，你要做什么？！”
他在手里把玩着我的发簪。
“皇兄宠你至深，若他知道我们二人有染，我们会是什么下场？”
清秀少年不再。
眼前人脸上露出笑容，仿佛一只狡猾的狐狸。
“谁跟你有染了？快还给我！”
“宁檀，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我起身上前，想要夺我的发簪。
他后退几步，我一下子失去重心，跌到了他的怀里。
“才人就算欢喜本王，也不必如此投怀送抱吧。”
“李珩！”
“不逗你了。”
他将我扶好，但并未归还发簪。
“宁檀，我要你帮我。”
“帮你什么？”
“我想要皇位。”
我一下子睁大了双眼。
他不在乎我的惊讶，自顾自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会操蛊之术，也想要自由。待我登基，我许你自由之身，放你出宫。”
我拒绝了他：
“这是死罪。自由和性命权衡，我还是想活着。”
他炫耀般在我眼前晃了晃发簪。
“帮我会死，不帮我也会死。你自己选吧。”
“…………”
12
最后，李珩头皮发麻地选了只蜈蚣带走。
几日后便传来了他与齐大将军共同出征的消息。
出征前，皇帝要宁瑶做些祈福的仪式。
太监传话过来：
“圣女大人，您还愣着干什么？”
我看着宁瑶，笑而不语。
我知道，宁瑶根本就不会那些圣女的东西。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懒得去学。
她瞥了太监一眼，小声对我说道：
“宁檀！我该怎么做祈福？”
我装作思考一阵。
“在王爷和将军面前跳支苗疆舞。”
宁瑶得意一笑，像是信了我的话。
“看着吧！我会比你更适合当圣女！”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宁瑶扭着腰走到李珩的马前。
“王爷，将军，小女一舞，献给二位。”
苗疆舞起，吸引了众人的眼光。
宁瑶舞步翩翩，衣袖翻飞。
苗疆舞轻盈、流转，尽显妩媚风情。
一舞毕，宁瑶微微喘息，拱手道：
“祝愿二位平安归来。”
李璟大喜道：
“不仅平安，更要凯旋！”
齐将军笑着应了，与女儿齐贵妃道别。
李珩微微点头。
他看着我，唇形微动。
大概在说：
“等我回来。”
我无视他，皱眉看着天。
外人眼里，万里无云，十分晴朗。
然而，我眼里看来却是乌云密布，压抑得很。
宁瑶跳的不是祈福舞。
而是占卜舞。
乌云密布出征，必定死伤惨重。
但愿一切顺遂。
13
“贵妃娘娘驾到——”
果然在专宠一段时间后，齐云嫣还是来找了我的麻烦。
“参见娘娘。”
“不比你妹妹，纯才人倒是个懂礼的。”
她没说让我平身，我便一直屈着身子保持行礼状。
“纯才人最近甚是得皇上喜爱啊。”
“回娘娘的话，臣妾从未想过得皇上恩宠。”
齐贵妃不屑地瞥了我一眼。
“你和你妹妹一样，那狐媚样子我看了就烦。”
“娘娘教训的是。”
“不如就在房里好好抄几天经书吧，也算静静心，省得伺候不好皇上。”
“谢娘娘指点。”
齐贵妃说完，大摇大摆离开了安华宫。
我还巴不得不见李璟呢。
这样的话，就能给宁瑶下情蛊的机会了。
望着齐云嫣远去的背影，我轻声对一旁的侍女说道：
“小桃，我病了。”
细细的蛛丝牵着小桃。
她空洞地点了点头，随后走去关上了门。
当晚，李璟驾临安华宫。
但我称病不见，他便转头去了宁瑶的居处。
自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不出半月，就传来了宁瑶怀孕的喜讯。
14
我抄着经书，心静至极。
只是隔壁传来的喧闹声扰了这段清静。
“小桃，扶我去看看。”
安华宫正殿，齐贵妃叉着腰坐在太师椅上。
宁瑶则跪在齐贵妃面前，脸色苍白。
“参见娘娘。”
她看我像是有几分赞许。
“纯才人不是病了？”
我用手帕捂嘴，假咳两声。
“小风寒罢了，只是尚未痊愈。臣妾还是不靠近娘娘了，别让娘娘沾了病气。”
“你是个听话的。只是你妹妹倒不怎么听话。”
宁瑶有气无力地说：
“我不知何罪之有，更不知哪里招惹了娘娘您。”
齐贵妃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宁瑶：
“你还不知何罪？本宫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本宫送你的安胎药，你都倒在了花盆里，是你养护龙胎不力。”
“你送我的安胎药？呵，想必是堕胎药吧。”
“放肆！”
齐贵妃拍桌，怒斥道。
“你敢污蔑本宫！来人，掌嘴二十！”
我看着齐贵妃身边跃跃欲试的小太监，劝阻道：
“娘娘，圣女有孕在身，您这样处罚，怕是会动了圣女的胎气。”
“不知礼数就该罚。”
她得意地看着宁瑶笑道。
“况且，还不知道她那肚子里到底有没有龙脉呢。”
小太监上前，一巴掌扇过去，打得宁瑶跌倒在地。
又几个侍女上前，硬生生扶起了宁瑶。
小太监则继续掌嘴。
宁瑶脸上的表情由愤怒逐渐变得痛苦，最后变得麻木。
我看着这一幕欲言又止。
齐云嫣则傲慢地说：
“你们还真是姐妹情深。你若替她求情，我便连你一并罚了。”
“臣妾……臣妾不敢。”
我转头，对一旁的小桃轻声说：
“去找陛下。”
齐贵妃跋扈，李璟向来是不管的。
但若是被下了情蛊的李璟呢？
掌嘴过后，宁瑶两边脸肿得老高。
从蛊池出来后，印堂也是一直发黑。
我摇了摇头，不忍心看。
“皇上驾到——”
李璟眉头紧皱，问道：
“出什么事了？”
我本以为齐贵妃原本的傲慢会荡然无存。
没想到她邀功似的贴到李璟身上，撒娇道：
“陛下，她目中无人，以下犯上，臣妾只是小小教训她一下。”
李璟上前，正要查看宁瑶的情况。
没想到宁瑶宛如一根羽毛，轻飘飘地倒在了李璟的怀里。
不管怎么呼喊，都没有回应。
双眼紧闭，像是晕过去了。
15
我看着太医进进出出，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凝重。
“齐云嫣，瑶瑶今日若是出了什么事，朕唯你是问！”
齐贵妃跪在李璟身前，头发散乱，半边脸也肿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李璟不耐烦。
他抓住一个太医问道：
“圣女情况如何了？”
太医胆小，颤抖着回道：
“回陛下，圣女大人的情况很复杂，臣也不好判断……”
“庸医！半个时辰了，还没诊出来？”
那太医跪在地上，连忙道：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我起身，对李璟说道：
“陛下，臣妾在苗疆时学过一些医术，但都是些土方子。事到如今，臣妾想为了妹妹斗胆一试。”
他大喜：
“你不早说！朕准了！”
我走入里屋，看到病榻上的宁瑶紧闭双眼，脸上全是汗珠。
我拨开袖子，为她诊脉。
齐贵妃的体罚本就无碍。
只是，宁瑶中了很深的毒。
自那日从蛊池中出来，便是如此。
这种毒，需要很特别的解药。
那便是天子的心头血。
旁边一个太医试探着问我：
“娘娘，您认为如何？”
“你们都知道法子，只是不好开口。”
太医长叹。
“是啊，娘娘。”
没关系。
我替他们开口。
不知道中了情蛊的李璟，是否愿意为了心上人，而舍身相救？
一想到这里，我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16
“陛下。”
李璟拉着我的衣襟。
“瑶瑶怎么样了？”
“回陛下，臣妾虽不擅医术，但也懂个大概。圣女她中了很深的毒。”
“你说什么？！”
李璟又急又怒。
“是谁下了毒？！来人，给朕查！朕倒要看看谁这么胆大包天！”
一旁跪着的齐贵妃闻言，瑟瑟发抖起来。
看来那安胎药里的确加了东西。
“纯才人，你继续说。这毒是否有解药？”
“回陛下，有是有，只是……”
“快说！不管什么法子，都要把瑶瑶救下来！”
我低头，斟酌着说道：
“陛下恕臣妾无礼。只是这毒十分特殊，需天子的心头血才可医治。”
话音刚落，李璟先是愣了一会。
沉默，随后便是他的勃然大怒。
“宁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回陛下的话，臣妾句句属实。”
我跪在地上，未曾抬头。
带着哭腔，我道：
“妹妹如此，臣妾身为姐姐，也很心痛。但此事事关陛下，臣妾也不知如何是好……”
李璟坐回太师椅，不知道在思虑些什么。
许久，小太监来回了话。
“回陛下，这段日子里，只有齐贵妃在往安华宫里送东西。”
齐贵妃闻言忙道：
“陛下，不是臣妾，臣妾从未想过毒害妹……”
李璟不等她说完，便伸手扇了齐云嫣一巴掌。
“你这个贱妇！”
“陛下，恕奴才多言。太医认过了，齐贵妃送的安胎药里，的确有毒药。”
齐云嫣躺在地上，止不住的泪水自脸颊划过。
“陛下，听臣妾解释……”
李璟挥手。
“打入冷宫。朕不想再看见你了。”
“陛下，臣妾和陛下十几年的情谊，您就因为一个苗疆的民女，这样对待臣妾吗？”
齐云嫣冷笑。
“陛下，您可别忘了臣妾的父亲还在边关征战。若是他知道了臣妾的事情，您觉得手握兵权的他会怎么做？”
李璟瞥了齐云嫣一眼。
眼神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事到如今，你还敢威胁朕了。那么朕告诉你。”
他扶起齐云嫣，直视她的双眼道：
“你父亲齐卫，于今日清晨，战死边关。”
齐云嫣听到“战死”二字后。
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
连最后的希望也没有了。
如风中残烛，她眼含泪水，昏死过去。
李璟漠然看着倒地不醒的青梅竹马，最有可能成为皇后的齐云嫣。
“来人，将她乱棍打死，扔出宫去。”
17
就算是种了情蛊，李璟最终也还是没有救宁瑶。
只是用各种名贵的药材吊着命。
边关，据说军队遇到了很棘手的敌人。
齐将军战死，李珩也不知所踪。
齐云嫣被乱棍打死后，尸体已经不成人形，听说刚扔出宫去，就被野狗分食了。
这天，我像往常一样去给宁瑶诊脉。
看着她面如死灰的脸，我不禁感慨。
“妹妹，你后悔当初的决定了吗？”
令人惊讶的是，她手指动了动。
像是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
她睁开双眼。
“宁……檀。”
“小桃，快去禀告陛下，圣女醒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
她眼下乌黑，浑浊的双眼半眯着看我。
我轻声道：
“我没有对你做什么。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选的，不是吗？”
她虚弱地笑着，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我的孩子……我能感觉到他的心跳。”
她转而问我：
“我还能活多久？”
“全凭陛下的心思。”
她闭着眼，笑道：
“我早就知道我中了毒。我根本就没有通过蛊池的考验，所以我入了宫，想拼命地争宠。我本以为陛下那么爱我，会为了我放血救我。”
她转过头看向我。
“姐姐，是我赌输了。”
我摇了摇头。
“阿瑶，你本可以赢的。你输就输在，把自己的命运寄托于他人身上。阿瑶，你要知道。”
我伸手拂过她无神的双眼，将其闭上。
“人心最不可信。”
18
李璟匆匆赶来，但还是未能见宁瑶最后一面。
宁瑶的死给他带来了巨大的打击。
他抱着宁瑶的尸体痛哭了一夜，听说最后哭昏了过去。
真是虚伪。
朝中众臣进谏，说陛下不该沉沦于痛苦之中，更应该充实后宫，以延续龙脉。
李璟大怒，砍死了好几个忠臣。
接连几日，皇宫气氛阴沉，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一只蝴蝶飞入安华宫，停在我的指尖。
“他回来了？”
那蝴蝶绕着我飞了几圈，又飞出窗去。
窗外天空暗沉，必有大事要发生。
“走吧小桃，我们去见见故人。”
19
眼眶红红的李璟在侍女的搀扶下，坐上了龙椅。
龙椅正对面，是纪律森严的军队，在殿下列队整齐。
只是距离出征前，人数少了许多。
李珩纵马上前。
马蹄声急促，在安静异常的场面里格外刺耳。
“回禀陛下，臣带领军队一万，死伤五千，齐将军战死，但收复失地，此乃异邦降书，请陛下过目。”
一万的军队？
边关艰苦，人生地不熟，作战更是不利。
李璟压根就没想让李珩和齐卫活着回来。
李璟接过太监递上来的降书，翻看后勉强面露喜色。
“好。三弟，你如此大的功劳，让朕如何褒奖你才是？”
李珩在马上笑道：
“臣弟并不贪图什么名利，臣弟只要一样就够了。”
他抬手，身后的士兵突然拉弓。
无数密密麻麻的箭头直指李璟。
还好离他们远，我赶紧拉着小桃逃到了柱子后面。
这个李珩竟如此乱来！
李璟吓得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珩拔剑，对准了李璟。
“陛下还不明白吗？臣弟，要您的命。”
话音刚落，弓箭如雨般倾泻而下。
李璟身边的近卫早就吓得屁滚尿流。
李璟翻过龙椅，躲在后面。
“该死的李珩，当初你刚生下来，朕就该掐死你！”
但他对上了柱子后的我的视线。
一只飞虫从我的袖子里飞了出来。
“陛下。”
他盯着我。
眼里全是惶恐。
“去给臣妾的妹妹陪葬吧。”
20
后来我才知道，李珩用我给的那只蜈蚣，硬生生毒死了对面的许多将领。
没了将领的军队宛如失去了蜂王的蜂群，只是一盘散沙。
要不然，这场仗毫无胜算。
果然是狡猾的狐狸。
“朕答应你，朕会放你自由的。”
身穿龙袍的李珩在安华宫里，惬意地喝着茶。
我咬牙切齿道：
“反正李璟死了，也不怕别人知道你我二人有染了。我现在就走，回苗疆。”
“宁檀，事到如今，朕要向你坦白件事。”
他把茶杯放下，让候在一旁的小桃退下。
“你让她退下做甚？她又没了思想，只是我的傀儡。”
“有些事，我还是想与你单独谈。”
他凑近我，抓起了我的一缕发尾。
我拼命忍住想毒死他的冲动。
忍住，宁檀。
毒死他，这个国家就没皇帝了。
“其实，那日落水是我有意为之。”
我从他手里夺过我的头发，疑惑看他。
他笑着耸了耸肩。
“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吗？我有。我上一世见过你。那时你是圣女。”
我震惊地看着他。
李珩，也重生了？
“看你的反应，想必你知道这些。我只是个不起眼的王爷，你或许并未将我放在心上。”
21
我第一次见到宁檀，也是在御花园里。
那时她的眼里满是无奈。
“陛下，齐贵妃跋扈，无端杖毙婢女，让妃子罚抄经书……”
李璟叹气。
“随她去吧。”
我看到宁檀摇头，一丝遗憾闪过眼底。
“陛下，我想回苗疆，去看望妹妹。”
宁檀恳求着说道。
“阿瑶因为我被关在地牢里，不知她如何了……”
李璟点了点头。
宁檀看到他的允许，欣喜浮现于脸上，但只是一瞬。
这样子，活像得了自由的金丝雀一般。
我偷偷跟着宁檀到了安华宫。
她在宫里屏退了下人，唱歌跳舞，十分有趣。
这种鲜活，在死气沉沉的皇宫里，已经有一阵子没见到过了。
只是……
她回了苗疆，我便再也没见她回来过。
就在这时，李璟派我去边关打仗。
战死之时，鲜血自我的胸口喷涌而出，耳边回荡着敌军首领的笑。
眼前浮现的，却不是什么黄沙，也不是什么刀剑。
而是安华宫里唱歌跳舞的那个女子。
我伸出手去。
多想再看看你啊。
再一睁眼，我竟回了皇宫。
听说新的圣女进宫了，叫宁瑶。
可她身边的那个婢女……
叫宁檀。
22
李珩许了我自由。
但我必须每隔一段时间给他写信，记录我的所见所闻。
这天，我备好笔砚，在纸上落笔写道：
“李珩亲启：近日学了些巴蜀的食谱，只是辛辣异常，不知你可否能食。初尝时，嘴里仿佛喷火，不敢再试。另观了新的舞曲，或许可教宫人一舞。…………不知你是否安好？朝中可算顺利？民间常道那些言官废话尤多，你不必全听。”
递交驿站后，我翻身上马。
“走吧小桃，趁着天还没黑，我们还有很多路要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