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九说黄泉海的时间流速与阳间相同,所以不用担心回去以后我的肉身会因为灵魂离体活久而腐败,所以待在这里的十多个小时我也不算太焦虑。
龙尧黎说,等明日回去,他便带我回府,说是有件重要的事情,当初接我入府的时候没做,他要补上。
我不知道他所说的事指的是什么,所以瞧见他说起此事时嘴角扬起的那一抹笑意,心中越发有些疑惑。
他会做什么呢?
龙尧黎表白这事,便如一页纸,顺其自然地掀了过去,他没有再提,我也没有再说,只是他说的那些话,我都暗自刻在了心间。
看着他如往常一般的俊脸,那神情,比初见时多了几分人气儿,少了些许骇人的死气,有时候看着我还会露出邪魅狂狷的笑意,那一笑仿佛千年不化的冰川,遇上炽热霸道地熔岩,别样却比星辰更为耀眼。
他嘱咐我早些休息,自己便去窗边坐下了。
我知道,他这是要我留在他这里,他也好保护我。
我本以为,这一夜仍会像以前一样,龙尧黎在窗前晒着月光,安静地守着我,一夜便过去了,可是事情远没有我预料中那么自然而然。
这里的夜晚,到了深夜,比阳间要冷上许多,若是活人来到这里,就算不被魑魅魍魉弄死,也会被夜晚的寒冷冻死,但我是魂体,所以感受不到温度的变化,也就没有挨冻的后顾之忧。
本来,魂魄是不需要睡觉的,假寐休息便可,奇怪的是,莫名袭来的困意竟使我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地,我梦见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龙尧黎感觉到我下了床单顿时睁开了双眼。
他抬眸低声问道“怎么了?”
我没有理会他,梦游一般走出了。
外面的天空只有一轮朦胧的月亮,星辰微不可见,放眼望去,整哥黄泉海几乎没有一星半点的灯火,整个宫殿和山峦都掩在夜色之下。
我走在宫殿的回廊之中,只觉得隐隐有个声音在远处唤我,而我竟鬼使神差地循着这声音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魂来——”
龙尧黎眉头微皱,有些疑惑地跟在我的身后,但他并没有出声阻止我。
“来——”
这声音虚无缥缈的,难道我是梦游了?
我在心里问着,想试着掐一把自己的胳膊,看看我能不能醒来,只是我发现,我竟然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怎么回事。
我一路向前走进了宫殿后院的最深处,那里竹林密布,再往里走就是一处祭坛似的高台,大概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
许是太久没有人来,这里竹叶铺地,绵延数十米,将祭坛掩去了大半,踩在竹叶之上,脚底还会发出窸窣的声音。这地方冷清至极,若是仔细看,接着月光还能看到祭坛上溢出的缕缕黑气,黑气盘旋在我的周围,将我整个人笼罩了起来。
祭坛的正中央有一处凸起的石台,我走上祭坛,伸手拂去了上面的枯叶,只见石台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而石台的正中央有一颗乌黑的石球,如龙珠一般嵌在石台的中心,石球上也刻着许多繁琐的符文。
我看着石球,手指在石球表面摩挲了一番,心中的呼唤我的声音越发明朗。
“打碎它——”
我望着石球,心中警种大作,只觉得不妙,可我却无法控制自己,于是我感觉到自己运起一道灵力朝石球打去。
突然一只手伸了出来抓住了我的手腕,灵力便打歪了,打中身侧的竹林,大半被拦腰折断。
我木讷地转头,一看竟是龙尧黎。
“打碎它——”
那些声音越发迫切,连声调都重了许多。
我甩开龙尧黎的手,准备打碎石球,龙尧黎目光一凌再次打开我的手,他心想我怕是被什么邪祟招了魂。
这招魂不是普通的招魂,不像当初我被林怀英附身那样是两个意识共存于一副躯体内,这次的招魂是我的意识已经完全被邪祟的意志所控制。
是祭坛上的这些黑气,龙尧黎发现黑气萦绕在我身边的明显更浓郁,这些黑气显然有问题。
他从容不迫地从袖中抽出一张符纸就要朝我后背贴来,动作稳准狠,行云流水。
这灵符专门用来驱邪,还是之前鬼道人交给他的,说是日后留着有用。他从前只管用他那一套杀人杀鬼,从来不兴道法这一套来救人,就算要救人也是直接动手杀了对方便是,没想到如今却要用符纸来救我,只因为不想让我受一点的伤害。
不得不说,鬼道人还真是未雨绸缪。
龙尧黎的灵符将要落在我身上时,我的身子陡然错开,他的手便落空了。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目光交错,他心道招我魂的邪祟不简单。
站定,我扫了一眼身侧的石球,转眼看向龙尧黎。
他抓住我的手,用身子将我压在石台上,灵符就朝我面门拍来,不曾想我却出脚将他踢得倒飞了出去。
他稳住身,落地时还不至于狼狈,只听到轻笑“倒是小瞧你了。”
说时迟那时快,他再次飞身上前,势必要将我治住。
我也不知道那里来的力气,只觉得自己突然变得及其厉害,竟然和龙尧黎打得不分上下。
如果龙尧黎祭出他那把长剑,那我定然不是他的对手,可是他堪堪受了我的攻击,却从未露半点厉色,也没有祭出长剑。
我下手极重,神色狠厉,龙尧黎受了不少伤,我看得心疼,却不能控制自己半分。
意识越发朦胧,很快我连龙尧黎都看不清了,眼前只剩一片黑暗,仿佛陷入了沉睡。
龙尧黎见我已经丧失了意识,进入发狂的境地,望着我敛眉轻笑“你知道我不会伤她,占着她的身子变本加厉,倒是有点意思。”
“阿黎啊,好久不见,不知你可还记得,我是谁。”我媚笑一声,手指撩拨长发,身姿婀娜,举手投足宛如媚世祸国的妖姬一般,风情万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