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尧黎神色一凝,这世上会叫他阿黎的,除了她还会有谁!
他的师父——玉无华。
龙尧黎轻笑,眼底尽是轻蔑,他找了她这么久,终于还是找到了“原来是我的好师父,没想到当年你祸乱苍生,终究还是被镇压在这里,这些年我还以为你在何处潇洒。”
他早就料到淮阴一战,她并没有形神俱灭,只是他以为这些年她定是藏到了世间的某个角落休养生息,没想到的是,她竟然也成了黄泉海囚禁的邪祟之一。
“阿黎啊,你就不能盼为师点好的么,为师可真真痛心呐。”我抚着胸口佯装心痛,心伤心而微皱的眉头俨然成一副娇花惹人怜的形容,与我那副稍显英气的容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说着,我眼神倏地犀利了几分“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竟找了个冥妻,当真是让为师意外啊,瞧你关心她的样子,这可不是你当年的做派,你就不怕,我拿她对付你么,就像现在这般——”我戏谑地望着龙尧黎,似乎在等待他慌乱的模样,甚至是他生气的样子。
龙尧黎眼眸半阖,眼神中透露着一丝危险,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默。
他知道玉无华招我的魂是为了冲破封印,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盯上我的,但是他清楚如果他想阻止她出来,我必然会死在她的手上。
龙尧黎看似内心古井不波,可玉无华一眼就看透了他的在意,他这个人越是不吭声的东西,表面上越是不在乎的,就越在意得要命。
有时候,她比他更了解他自己。
我佯装叹了一口气,慵懒地倚在石台边,仪态万千“我的小阿黎,你想我死,是因为恨我,而我不想你死,也是因为我恨你。如今你只有两条路,要么拦我,我杀了她,可迟早有一天我还是会出来,要么你要她活,我破除封印,而你替她受过,做黄泉海的罪人,你看如何?”
“毕竟,黄泉海也很重视为师呢……”我勾起唇角,笑得不怀好意。
龙尧黎神色波澜不惊,开口的时候却不曾有半分犹豫“我选第二条。”
他的好师父玉无华,当年是道门数一数二的奇才,年纪轻轻就已经在道门占有一席之地,奈何其天资聪颖,却心术不正,终究叛出道门,沉迷于邪魔歪道,后来她在岐山建天尸门,自称天尸道人,无恶不作,后道门为肃清天道,除掉她这个祸乱之人,便发动了淮阴之战,众人毁了她的肉身,都以为她已经被彻底铲除,可他却发现她的神魂犹在,只是找不到她的下落。
如今她被镇压在黄泉海深处,虽不知道她真正的来头,但龙尧黎知道,今日的她已经不可同日而语,显然比之前更为强大了。
“不过你说错了一点,恨你的不是我,是江弃。”他被玉无华养大,她给他身份,给他地位,给了他一切。他恨过她,因为她总是毁掉他珍爱的东西,在乎的人,每一次她都要等他真的在意的时候才下手,总是那么的绝情。长大以后,无论她训练他成为杀人的工具,还是如何凌虐他,她始终还会关心他的死活,后来他已经不恨了,她养他,她伤他,终究她还是没让他死,他想着养育之情便同这一切抵消罢了,他都可以无所谓。
只是,她不该杀了江弃,他从小到大唯一的兄弟。
江弃死前唯一的遗愿就是要玉无华死,他断气前用所有精元给自己下了咒,用咒将他的魂魄囚了起来,日日煎熬。江弃告诉他,他将死不能手刃仇人,只有让他代劳,若哪一天他为他报了仇,他才能往生,否则他便不能安息。
从小到大,江弃受的折磨不比他少,但玉无华给予他的,只有痛苦,不曾有一分的关怀,他的恨是纯粹的,理所应当的。
他答应过江弃,会杀了玉无华为他报仇,令他安息,这是他对江弃的承诺,也是他要杀玉无华的原因。
我不以为然地笑了“江弃啊……要怨只能怨他,命不好。可你说,你不恨我,是认真的么。”
龙尧黎冷笑了一声,没有答她的话,转而说道“你离开她的意识,我替你解封。”
“如此便好,也省得我动手,还没出来就开了杀戒,不过也多亏了她这一身灵气和极阴的魂魄,不然我可就见不到我的小阿黎了呢——”我轻笑一声,话音刚落,整个人就如脱线的木偶倏地倒在了地上。
龙尧黎动作轻柔将我抱开安置在祭坛下的一处平地上,我幽幽转醒时只瞧见他一步一步走上祭坛的背影。
天色阴暗,祭坛四周全是张牙舞爪的竹影,老旧的祭坛上黑气四溢,衬得龙尧黎的一身白衣更加鲜明挺拔,只是这地方邪气四溢,当真古怪得很。
我记得我之前做梦来到了这个地方,似乎还跟龙尧黎打了起来,看现在的情况一切都是真实的,不是梦。
只是为什么龙尧黎和我先前一样,他上祭坛做什么,难不成也是被蛊惑了?
“龙尧黎!你——”做什么呢?
我还没说完他就已经打碎了石台上的石球,顿时石台崩裂,天摇地动,似有一股磅礴之力要从石台之下的地底深处迸发出来一般,我看得惊心动魄,龙尧黎站在祭坛上的身影却淡定自若,稳若泰山。
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只见一缕黑气冒了出来,顿时幻化成一个黑衣女子,站在龙尧黎的面前,只见她眉心一点朱砂,容貌妖冶,发丝张扬,她穿着黑色的开衩长裙,肌肤裸露,稍微一动便玉腿尽显,在她的腰间还挂着一把鎏金暗纹的锁一般的挂件,大约有巴掌那么大。
“阿黎——我就知道你忘不了我。”她亲切地叫着,上前搂住了龙尧黎的腰,在他耳边不知道低声说了些什么。
龙尧黎没有任何动作,仍由她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