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心敲响了书房的门。
“进来吧。”
她没名没分的跟着祁啸这么多年,为他生儿育女,得到的特殊对待还是有的。
比如这书房,就不是谁都能进去的。
推门进去,祁啸正挥毫作画。
“我来给您送茶。”秦婉心将茶水放在一旁的几案上,上前浅笑着开口,“我记得从前这只蝴蝶画的还没这么好,今天一看,就像是要飞出来似的。”
听着这话,祁啸大笑起来,“也就你最会哄我开心。”
闻言,秦婉心垂头低笑。
在祁啸面前她向来表现的温婉柔顺,她知道,温柔才是自己最锋利的那把刀。
自己苦心忍耐了二十多年,如今也算是到了收获的时候了。
“老爷,大小姐似乎还气着呢,她是我们家的门面要是这样出去,别人会说祁家没有家教的。”斟酌着,秦婉心开了口,“小孩子嘛,总是要家里管教管教才会懂事的。”
听了这话,祁啸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似乎提起这个女儿便会破坏他的心情。
将杯子放下,茶水晃荡着洒出来几滴。
“她还是孩子?慈母多败儿,她就是被惯坏了,多大人了这么闹!”祁啸显得有些不耐烦,“既然她的母亲不忍心,你这个当姨娘的就帮着管管。”
秦婉心最擅长察言观色,此刻哪里还有不明白。
却仍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虽然您也说了让我代为管教,可家里总归是不方便的——当妈的哪里能看着自己的孩子受苦。”
这话显然是意有所指,祁啸哼了一声,“怎么?难道我还要看她陆明瑶的脸色?”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怕姐姐看了伤心而已。”秦婉心连忙解释道。
话说到这种地步,祁啸也明白了什么,转过头看她,“那你说,要怎么办?”
秦婉心却并不答话,而是走到他身后,保养得宜的十指抚上他的肩头。
“我说,倒不如把人送到乡下一段时间,收一收心,省得被这花花世界眯了眼睛。”
女人的语气柔和,手下的力道也恰到好处。
祁啸闭上了眼,半晌后点点头,“就照你说的做。”
闻言,秦婉心勾唇一笑,修长的眼眸中闪过一抹阴冷之色。
既然祁啸答应了,那接下来的一切都好办的多。
穷乡僻壤,出个意外,多合理,还方便。
……
“祁灵,我带了一些白粥,你起来……”上官衍带着食盒推开病房的门,仔细看的话,似乎还能在他脸上找到一丝笑意。
然而,在看清病房的情况之后,他剩下的话消失在了嘴边,脸上的笑意也渐渐凝固。
空无一人。
她连床都下不了,上官衍总不能以为祁灵是去院子里散步了。
将手上的粥放到一边,上官衍扫视一圈。
病房内一览无遗,并没有什么可以藏匿的地方。
床上的被子有些乱,除了祁灵不见了之外,和他离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他站在了病床前,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浓密的睫毛投洒下一片小阴影,掩盖住男人琥珀色瞳孔中的惊涛骇浪。
病床边的柜子上还放着她的手机,在这个没有智能手机就寸步难行的年代,上官衍不相信还能有人出门会不带手机。
有哪里……不对劲。
“呵。”他低声喃喃,“祁灵,你要是自己逃走了,那我就要不高兴了。”
“祁女士,您该吃药了——”
身后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护士见到上官衍先是一愣,接着看着空空如也的病床,“病人呢?”
“问得好。”上官衍微微挑眉,“我也想知道,她去哪里了。”
“这——”护士有些慌了,“祁女士大概出去透气了……我去找找。”
“散步?”上官衍嗤笑一声,嘲讽道,“拖鞋还在,轮椅却不见了,她光着脚蹬椅子出去的?”
护士:“……”
上官衍啧了一声,对着慌乱的护士道:“让警卫封住医院的进出口,监控室在哪里,带我去看。”
护士愣了愣,反应过来后连连点头。
领着人到了一楼的总控室,听说人丢了,连院领导都惊着了。
那丢的不是别人,是祁家大小姐,真要是追究起来,他们没有好果子吃。
“把VIP病房外走廊以及电梯的监控调出来,要半个小时之前的。”看了一眼腕上的表,上官衍很快确定了祁灵失踪的时间。
保安竟是下意识地照做了,等监控调出来之后,才反应过来,“你,你谁啊?”
“不重要。”上官衍满不在乎,拍拍保安的肩膀,示意他让开,“兄弟让让,你挡着我看监控了。”
“你——”保安刚想站起来赶人,左肩上那只手的力道却大的吓人,轻而易举将他按在了座位上。
一只手,毫不费力地压制一个成年人。
保安不由得背后生寒,不再吭声。
急匆匆赶来的院领导们泉涌了进来,不大不小的房间里顿时挤得慌。
而上官衍从始至终也没看说话,只聚精会神盯着屏幕上的监控录像。
“有了!”一旁的人叫了出来。
监控画面的右下角出现了一人身穿白大褂,用轮椅推着什么人沿着走廊向前。
上官衍一眼便认出了轮椅上的正是祁灵,只是她头歪在一边,显得有些不正常。
而推轮椅的人带着口罩,将大半张脸都蒙住,根本看不出是谁。
看着监控画面,上官衍眸中神色暗了暗。
看样子祁灵是被人强行带走的——
“这个人,好像不是我们医院的。”一旁人有些犹豫道。
微微的眯了眯眼,上官衍冷笑一声,周身都充满着冷冽危险的气息,“真是……有意思。”
原来除了他,还有人这么想要得到祁灵吗?
……
“……那我不如现在就杀了你!”
“叫我一声亲爱的——”
“再坚持一会儿,你很快就能得救了。”
梦中的景象光怪陆离,一会儿是杨安泽阴森可怖的表情,一会儿又是上官衍那带这几分野性的笑,还有个稚嫩的童声似乎在安慰自己。
猛地睁开眼,祁灵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脑中思绪纷乱,她撑着身子想要倒杯水喝,一抬头,却发觉不对劲。
这是……哪儿?
她不是在医院的吗?
入眼是一间极其破败的木结构房子,头顶是一整个圆木横梁。
从高处缺了一个角的残破小窗透进来一束光线,无数的灰尘粒子在其中飞舞。
充斥鼻腔的是许久未见阳光的潮湿霉味,几乎呛得她有些难以呼吸。
“咳,咳——”
掩住嘴轻咳一声,祁灵尝试着站起来。
身下是泛着潮气的被子,手脚有些酸软,想爬起来并不容易,她撑着身子起来,耳边忽然想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隔着那破旧的门,男人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她就交给你们了,可一定要,好好管教。”
祁灵如遭雷击一般瞪大了眼,因为这个声音她绝对不会认错。
是杨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