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灵脸上的神情变化很好地取悦了杨安泽,他直接笑开来:“你知道为什么我当初那么疯狂地要跟你在一起,却在婚后迅速出轨小冉吗?”
祁灵的眼神犀利起来,恨不得眼神化成刀子砸过去:“你要是想炫耀什么,大可不必。”
“哈哈哈。”杨安泽笑得很开心:“不是炫耀,我是真心诚意要告诉你原因。”
“我费了多大的心思才和你在一起啊,”说到这里,杨安泽声音变了调:“可是完全不是因为爱你,而是要报复。”
最后那两个字太重了,祁灵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个反应,让杨安泽有了痛快的感觉。
他脸上的笑真实起来:“你以为我当初跟你在一起是为了爱?错了,我是向你复仇!”
祁灵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杨安泽,声音严肃起来:“你给我解释清楚。”
杨安泽冷笑:“说清楚?你祁灵害死我爸,我想尽办法跟你结婚,就是要让你永堕地狱!跟我把一条命比起来,你这些年经历的算什么?祁灵,你这个杀人凶手。”
最后这句话杨安泽说得轻飘飘,却像有千斤重落在祁灵心上。
祁灵本能地排斥他说的话:“你撒谎,什么杀人凶手?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胡说八道?”杨安泽的声音骤然凶狠起来:“十几年前如果不是你,我爸的工程怎么会延期?我爸又怎么会死在工地上!”
杨安泽眼底的恨意太浓,祁灵看一眼就知道这不是他胡编乱造出来的事情。
可是他说的这些,祁灵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祁灵有些茫然,她看了看时间觉得也差不多了,不想在跟杨安泽胡扯,便站起身说:“疯子!不想跟你在这里胡扯。”
说完,她迈开腿就要走。
但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杨安泽哪里还能让她轻易走了?
抢先一步把办公室的门锁上,杨安泽眼神阴恻恻地看着祁灵道:“故事还没说完,你要去哪里?”
祁灵的眉头彻底紧皱——为了拖住杨安泽给祁冉脱身的时间,她把手上能用的人都安排去祁家别墅了,只身来祁氏。
现在如果跟杨安泽硬碰硬显然不明智。
稳定了一下心神,祁灵站着不动了,声音很冷静:“杨安泽,今天我来祁氏公司员工都是看着的,你最好冷静一点。”
说这话就是在提醒杨安泽——外面有很多人盯着,我今天如果出事,你脱不了干系。
不过她这色厉内荏的模样还是让杨安泽很愉快:“怕了?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毕竟看着你被踩进泥泞里,可比直接把你送进牢里更让我觉得痛快。”
祁灵重新坐回沙发,也听杨安泽讲了一个十几年前的往事。
十几年前,杨安泽的父亲杨建新是一个包工头,在各个工地打转。
祁氏这个工程是杨建新几十年来接到的最大的一个工程,顺利竣工的话利润是以前包工程的几十上百倍。
“包完这次工程,我们家的条件就能直奔小康,到时候我们一家人也去国外旅游一遭。”杨建新是这样跟杨安泽的妈妈说的。
可是这样美好的期望终究还是没实现。
工程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祁啸带着人到工地上查看进度,顺带着把祁灵也带到工地上玩。
大人谈事情,祁灵一个小孩子就只能自己找地方玩了。
工地上,除了钢筋混凝土就是工人,也实在没什么好玩的。
小祁灵看了一遭没找到好玩的,就往已经建成的那一片走了过去,玩到祁啸派人来找她说要走了才结束。
“我至今不知道你都在工程里动了什么手脚。”杨安泽从回忆里抽离出来,声音里有些疑惑:“你到底做了什么?让最后竣工的时候质检不过关,让我爸不能如期交付?”
祁灵直接愣住了——那时候她太小了,就算随着杨安泽的记忆能想起一些片段,但是具体到当天去那里玩了什么,她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看她脸上的茫然神色,杨安泽就知道她已经全然忘记了。
杨安泽讽刺地笑了一声:“忘了是吧?没关系,你只要知道,因为没能如期交付,我爸结不到工程款。”
那个工程是杨建新倾付了毕生积蓄,还去亲朋好友那里接了一大笔款垫付工人工资。
但是结不到工程款,就代表工人的尾款没办法支付,之后会引发的一大段事故自然不用赘述。
杨安泽掩眸半掩着,说起这段往事时语气里的痛恨和伤感都是真的:“工人每天上门来要尾款,把家里都搬空了。我爸拿不出钱,他们就威胁要把我和我妈拖去卖了。”
“可是家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杨安泽陷入自己的情绪里,像是又回到当初被讨债的日子:“工人走了亲戚又来,恨不得把我们一家人的骨头都砸开吸髓。可是能怎么办呢,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了。”
祁灵还从来没有见过杨安泽这一面,皱着眉坐在那里没办法说什么,就只听杨安泽说。
他说:“后来有一天,我爸说再去跟祁氏的负责人谈一谈,看能不能把工人的尾款先付了。”
说到这里,杨安泽突然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祁灵,眼睛里一片猩红:“可是他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眼底的红有些吓人,祁灵下意识往后仰了一下:“为什么?”
“因为他死了。”杨安泽有些狰狞地说:“他没要到钱,要不到钱怎么办?他就站在已经建成的建筑上面,从那里跳了下来。”
“血肉模糊。”
祁灵眼前出现来那样一副画面,情绪很复杂,甚至随着杨安泽的描述手臂上起了薄薄一层鸡皮疙瘩。
可是……祁灵认真想了一下,她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但是这样单薄的解释想必杨安泽是不会听的,于是她干脆闭嘴。
杨安泽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你知道我和我妈是怎么脱困的吗?是祁氏出于‘人道主义’给我们死者家属出了一笔抚恤金。我妈用这些钱还了借的钱还有工人的尾款。”
“祁灵。”杨安泽的声音变得很轻很轻,像是怕惊着什么:“你说,如果你是我,会不会回来报复?”
这个问题祁灵没办法回答。
杨安泽也不需要她的回答。
回忆完往事,杨安泽四肢放松地靠在沙发上,头仰着:“所以后来,我千方百计故意接近,就是为了这一天。毁了你,把整个祁氏捏在我手里。现在,我成功了。”
他真的很愉快,但是祁灵却在听了这么长的故事之后,突然问:“所以当初救我的人,真的是你吗?”
这个问题杨安泽大笑着,用嘲讽至极的眼神看着祁灵,大声地毫不留情地说:“当然不是,蠢货,我就是借那个机会故意接近你,让你信任我。没想到你这么好骗!”
这一瞬间祁灵只觉得有一道惊雷从天灵盖劈下来——最开始和杨安泽在一起,就是因为他当初拼死救下了她。现在杨安泽告诉她,这一切都错了!
这么多年的感情错付,祁灵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了。
“那当初,救我的人是谁?”祁灵的声音有一丝轻颤,旁人听不出来,她自己却能明显感觉到。
杨安泽轻蔑地看着祁灵道:“我知道,但是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你。祁灵,你就应该一辈子遭受痛苦,看你痛苦我就愉快。”
祁灵脑袋有些混乱,眼前不断出现当年那个背影,那个瘦弱的却坚定背着她寻找出路的小小背影。
他不是杨安泽,那他到底是谁?
杨安泽那张脸在眼前变得恶心起来,祁灵倏地一下站起来,声音带上厉色:“告诉我!当初救我的到底是谁。”
祁灵的手机响起来,但是对峙之下她根本顾不上。
铃声循环响着,杨安泽还是重复永“永远也不会告诉她”这样的话,声音交杂得让祁灵头疼。
好不容易等到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杨安泽的助理小心翼翼隔着门问:“杨总,十分钟后的会议正常举行吗?”
助理已经在门外徘徊了好几分钟了,其他高层都让她来问,没办法,顶着火力上了。
杨安泽朗声道:“正常安排。”
助理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快速应了一声就小跑着去通知了。
而办公室里的凝滞还在继续。
杨安泽是铁定不会告诉祁灵当初那个人到底是谁了,祁灵此时正在思考应该怎么查当年的线索。
这一想就有些愣神,杨安泽想要的目的也达到了,最后警告一般对祁灵说:“在祁氏这些年,我替你爸还有公司背负了不少丑事,暗说祁氏本就应该是我的。但是你三番四次来祁氏,让我非常不高兴。”
祁灵根本没听他说什么,只是他说完之后反问一句:“所以?”
“所以,”杨安泽声音陡然犀利起来:“从今以后你不要再踏进祁氏一步,否则绝不会像今天这样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