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峥是真的气到了，他帮忙归帮忙，但是那好歹是秦家的产业。
他不是吃里扒外的人。
“反正我话放在这里，这事我跟你绝对没完！”
最后这句话是对着祁灵说的，说完秦峥就怒气冲天地离开了上官衍别墅。
书房里好歹是清净了下来，上官衍一反常态地没有说些活跃气氛的话，而是沉默地拿出了医药箱——祁灵自己都没发现，刚才匆忙之中的逃离让她身上多处都留下了伤痕。
“好像认识你以来，我都成了半个医护人员了。”
上官衍声音很轻，语气倒是听不出太多责备的意味。
祁灵悬着的心莫名放松起来，紧绷着的神经也舒缓下来，靠坐在沙发上冷冷淡淡地问：“你，不怪我吗？”
一边给她处理伤口，一边冲伤口轻轻呼气，还要分出精力反问：“怪你什么？”
“怪你胆子大敢孤身创疗养院？怪你自作主张行动前不跟我通个气？”
“欸我也是奇了怪了，你说为什么每次你要做点什么的时候，总是想不起来跟我说一声呢？要信任我就这么难吗？”
上官衍可是清清楚楚记得，之前祁灵有什么事情都会主动和段霖商量。
祁灵被一连串的反问句逼得节节败退，最后直接闭嘴看着他，一副“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要抱怨的，一并说出来吧，我想想看怎么编理由”的表情。
手臂上、腿上，还有手腕上被秦峥捏出的淤青都被妥善处理好，上官衍也推开医药箱坐在祁灵旁边，挑挑眉，用眼神说：“说说吧。”
祁灵也莫名有些委屈了：“我之前跟你说过啊，我要救姜楠楠，可是当时你拒绝我了，所以我当然要自己想办法。现在你又说我不跟你商量，是不是有点恶人先告状？”
上官衍满脸无奈：“小姑奶奶，你知道我之前为什么拒绝你吗？姜楠楠的事情根本没有你想像的这么简单。而且秦峥说得对，疗养院被这么粗暴地暴露出来，后患无穷你懂吗？”
祁灵撇撇嘴：“我又不怕！”
上官衍：“……我怕，我担心你出事，行不行？”
话题进行到这里，两人又有些相对无言。
看着身上那些被妥善处理好的伤，祁灵眼前突然又出现那日有过的幻觉，没来由地问上官衍：“喂，我们以前，有没有见过啊？”
上官衍一愣，下一秒眼底便涌上欣喜：“怎么了？为什么怎么问？”
和那天的感觉一样，越是努力想要看清，那个身影就越是模糊，最后祁灵只能摇摇头：“算了，没什么。”
刚好这时，旁边的客房传出一身尖叫，紧接着书房的门被敲响，佣人在外急声说：“先生、祁小姐，那位客人突然惊醒有点失控，请您们去看一眼。”
祁灵直接就开门出去，上官衍紧随而至。
花了一点时间安抚住姜楠楠，护士说这是因为长时间住在疗养院，用了过多的药物引起的后遗症，想痊愈只能后续慢慢治疗。
确定姜楠楠不会再暴起，祁灵也有些疲惫，便去了旁边的房间休息。
上官衍陪在旁边，等她睡着之后给秦峥打了个电话询问疗养院的情况。
结果回家了的秦峥情绪半点没有平静，反而更加暴躁，接起电话第一句就是：“上官衍！你好好给我留住祁灵！我要过去好好跟她清这笔帐！”
上官衍听得直皱眉，把手机拿开了些，声音很嫌弃：“什么毛病？好好说话！”
“疗养院消失了几个人，而且被带出去的那些有的人精神不正常，已经在乱说话。”
“这种丑闻爆出来，受牵连的根本不止秦家。”
“但是！因为疗养院在秦氏名下，现在找不到罪魁祸首，相关的家族已经联络起来要针对秦氏下手！”
秦峥就像机关枪一样说个不停，言语间不乏对祁灵的不满。
“你别护着了，这次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
上官衍直接电话里安静下来才重新把手机拿回耳旁，依然是那副随意的懒散调子：“这个事情你不用找祁灵，真觉得有气没处撒就直接找我。”
秦峥气得要死：“上官衍！你真是猪油蒙了色令智昏了！就她行事那个风格，完全的利己主义！你这么护着，迟早有一天把你也拆剥入腹！”
上官衍无所谓地笑笑，看着床上那位睡得人事不省的当事人，“我甘之如饴。”
……
许是完成了早就想完成的事，祁灵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晚餐时间，而且她是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的。
起床打开房间的门，就看到姜南晨在走廊上，正推开上官衍要一间一间客房找。
看到祁灵之后直冲过来：“姜楠楠呢！”
才睡醒脑袋都还不是太灵活，祁灵有些迷茫地看着他：“什么？”
“姜楠楠呢！”姜南晨提高音量：“今天疗养院的事情你别说跟你无关！姜楠楠一定是你带出来的，快告诉我她在哪里，我送她回姜家！”
上官衍在姜南晨身后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秦峥那边还没完全安抚住，又来一个姜南晨，祁灵这次捅出来的篓子着实不太好善后了。
饶是如此，他还是站出来拦在祁灵身前，叹了口气：“南晨，这个事情从长计议吧。”
姜南晨：“没什么好从长计议的，她今天这一遭，整个B市都要变天了。如果不想把事情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就越快把姜楠楠送回姜家越好！”
祁灵这会儿脑袋终于清醒了，皱着眉头，声音还有些含糊：“姜楠楠如果自己要回姜家，我自然不会拦着。”
“但是姜南晨，我们得先说好，除非是她自己想回去，否则你不能勉强她。”
这话音刚落地，姜楠楠的声音就响起来：“我不回姜家。”
原来姜楠楠早就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把他们的对话都听了去，此时站出来，脸色冷静看不出情绪起伏很大的样子。
她看看姜南晨，最后把实现落在祁灵身上：“我不回姜家。”
祁灵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会给你安排住处。”
“不必。”姜楠楠拨撩了一下额前碎发，“我以前，有一处公寓，就在我自己的名下，麻烦你把我送到那里就行。”
当事人已经发了话，谁都没再说什么。
在姜楠楠的要求下祁灵独自一人开车送她去公寓，上官衍则负责帮祁灵收拾烂摊子。
那处公寓果真很偏僻，祁灵在姜楠楠的引路下朝着郊区方向一路开过去。
留了人在那里看着姜楠楠，在她完全适应之前，还是要留人在那里照顾的。
只是祁灵离开之前，姜楠楠却看着她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被送去那里关起来吗？”
祁灵愣了一下，说道：“我……不知道。”
姜楠楠也笑了起来，对她眨眨眼，“再见，回去的时候小心点。”
这是什么意思？祁灵没有多想。
那是别人的丑事，她不想多讨论。
上官衍安抚好姜南晨把人送走，又陆续打了几个电话安排今天事情的善后，好不容易安静下来手机却又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上显示着祁灵的名字，他接起的时候还是调笑的语气：“怎么？一会儿不见就想我了？”
却不曾想，祁灵的语气里充满了危机急迫：“上官衍！快救救我！我的车，我的车停不下来了！”
此时上官衍身在别墅，祁灵车开出去已经半小时！
上官衍脸色一凝瞬间起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冷静地问：“你现在大概在什么位置？车尽量往宽阔的路上开，尝试减速，不要慌，我马上就来！”
从电话里听得出来，祁灵此时的呼吸很乱，说话的声音在发抖。
听了好一会儿听出她描述的位置，上官衍直接开了一辆跑车，油门踩到底便朝那个方向飞驰出去。
只用了二十分钟，上官衍精准找到了祁灵的车——彼时祁灵双手扶着方向盘，眼睛都不敢眨直直看着前路，因为紧张，汗滴一颗颗从额头上滑落，双手因为精神高度集中有些抽筋。
“祁灵！”
上官衍开车靠近，尝试和她沟通：“还能不能减速？”
祁灵紧张得声音止不住抖，还是高声回答：“不能！”
上官衍看了一眼前方的路况，还好祁灵听他的话把车往偏僻空旷的路段开，此时这附近已经没什么人，不至于造成伤亡。
前后尝试各种方法，上官衍都没办法帮祁灵把车停下来，眼看着前面又是一个转弯，他眼神沉下去，脚下油门一踩，加速，直接超过祁灵的车！
“啊！”
祁灵的车只能控制方向，当看到上官衍那辆黑色跑车突然拐弯横在车前的时候，她下意识就是狠打方向盘以避免这场碰撞！
而上官衍打的正是利用自己的车逼停祁灵的车的打算！
两辆车超速碰撞，剧烈的震动让祁灵狠狠磕在方向盘上，当场便晕了过去。
昏睡之前，她忍不住的想到了姜楠楠的那个笑，原来所谓的小心点，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