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负责人忧心忡忡，等祁灵她们走了之后就给节目投资人打了电话。
投资人上官衍听到负责人的转述之后，声音冷淡地说：“录制继续筹备。”
一句话就挂了电话，全然不管负责人有没有被安慰到。
祁灵本来是打定主意要退出节目录制了，谁知道第二天她和姜楠楠吵架的视频就被人放到了网上，还引起热议。
两人在僻静处吵架，姜楠楠愤怒地质问祁灵，还骂她脑子有病，这视频一出来网友就炸了。
“姜楠楠也太帅了吧！敢这么跟老板说话！”
“姜楠楠简直是打工人楷模，干了我一直不敢干的事情。”
“只有我关心她们为什么吵架吗？”
“楼上，不只是你，还有我。之前不是说她们关系很好吗？难道都是装的？装了两期装不下去了，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期待撕。逼！”
“看来二女争一夫果然不是谣言！打起来打起来！激动地搓手手。”
“……”
祁灵只是草草看了两眼，就看到网友对此各种脑洞打开，不禁有些无奈。
本来想安安静静退出综艺录制，这到底是谁啊这么多事，偷偷录了视频还放在网上，非要叫她不得安宁。
网上议论这么激烈上官衍不可能没看到，祁灵放下平板每两分钟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上官衍第一时间关心的自然是祁灵的情绪：“网上那些言论不用在意。”
祁灵道：“我本来也没在意。”
听她的语气确实挺随意，上官衍也放心了不少，问道：“为什么要退出录制？”
祁灵沉默了一下，实话实说：“我现在这个身体状况，之后不知道是朝着好还是坏发展。我想在之前把所有事情都安置妥当，免得真的变坏的时候措手不及。”
说到底，她不管表面怎么不在意，心里还是觉得这个病会朝着恶化的方向发展。
上官衍瞬间就被她这个话弄得有点难受，沉默了好一会儿。
“今天翘个班吧。”上官衍突然说。
“嗯？”祁灵愣了一下：“什么？”
上官衍没解释，话音里带着轻微笑意：“我一会儿过去接你，带你去个地方。”
自从自己开公司以来，祁灵就没感受过“翘班”这回事，被上官衍一说竟然有种从疲惫生活里挣出片刻喘气的奇妙感觉。
而且上官衍说要带她去个地方，等待的时间里祁灵心底生出莫名的期待。
上官衍来得很快，亲自开车载着祁灵直接上高速往临时开去。
车速越来越快，路标越来越陌生，祁灵坐在车上终于问了一句：“你到底打算带我去哪里啊？”
上官衍目视前方，开车很认真，闻言眉头都没抬一下，只说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们去的是相邻的一个县城，祁灵听过但是一直没来过。
下了高速之后车速减慢，花了半小时上官衍将车停在一个看上去就很古老的建筑物前，“下车。”
祁灵下车一看，这里竟然是一座教堂，而且看建筑风格，应该有上百年历史了。
“这个叫艾慕雅沁教堂。”上官衍牵着她的手往里走：“相传是上个世纪乌斯国的教徒来国内的时候建造，延续百年，现在依然有很多信徒来这里祷告。”
县城里空气不错，今天刚好有阳光，教堂的神圣古老在冬日暖阳下被拉扯得恢弘又壮观。
祁灵抬头看了一眼，建筑物上面的壁画，浮雕，内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震动。
“进去看看？”上官衍说。
祁灵点头：“嗯。”
虽然是工作日，教堂里依然有信徒在做祷告，男女老少都有。
光从窗户洒进来，每个人面上都带着虔诚。
这里安静，带着信仰的氛围，让祁灵感觉很平静。
祁灵跟着上官衍走进去，站在最后面几排位置，看着前面的每一个人都双手合十双目紧闭，口中喃喃自语着。
“他们，在求什么？”祁灵轻声问。
教堂正前方是一尊雕塑，面目安宁神色慈祥，像是在无声为这些祷告的人祈福。
上官衍的声音也是前所未有的轻柔：“人生在世，总有所求。也许是生活不如意求一个顺遂，也许是家境窘迫求一个顺遂，谁知道呢。”
祁灵以前不信这些，她觉得人生一世自己才是唯一的可靠。
可是当教堂里响起信徒们浅吟低唱圣歌的时候，她还是被一阵莫名的感动触动到。
旁边的上官衍不知什么时候也跟着双手合十，闭上双眼无声祷告着什么。
祁灵奇怪：“你也有需要向上帝祷告的事情？”
上官衍过了几秒钟才闭着眼回答：“说到底，都是肉体凡胎的俗人，但凡有所求，必然要信些什么。”
祁灵恍然，莫名地跟着他做出同样的动作。
她内心里没有什么渴求的东西，只是做出这样的动作，闭上眼的时候，内心的安宁无法用言语表达。
两人随着教堂里的信徒做完祷告，从教堂里出来太阳正好升到最高点，这在冬天是难得的艳阳，给人蓬勃的生机感。
没急着回去，上官衍问祁灵：“逛逛吗？”
这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小县城，祁灵放眼望过去就是老旧的建筑，其实没什么好逛的。
但她还是点了头：“好。”
在这样一个工作日，从原本的生活漩涡里挣脱开来，哪怕只有一小段时间，也让人觉得心情很好。
于是上官衍随便一停，带着祁灵在这个县城里慢慢悠悠逛着，看见有意思的小玩意儿就停下来看一看，遇见没吃过的特产就慢下来吃一吃。
在这里他们不是娱乐圈里名利场上浮浮沉沉的大人物，只是在最平常的日子里寻一份甜的普通人。
一整个上午过去，祁灵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
中午，两人找了县城里最好的餐厅用餐。
等上餐的间隙，上官衍看着祁灵脸上的笑容，温声说：“你现在，心情可好些了？”
祁灵笑容有一瞬间的凝脂，转瞬便被更深的笑容掩盖：“我本来就没事。”
上官衍没有反驳，只是问：“停说你要退出节目录制？”
祁灵沉默了一下，找了个看上去名正言顺的借口：“之前楠楠那个事情让我有些不安，可能这个节目确实不适合我们，所以我就想着是不是停一停。”
上官衍点头，没有戳破她这个拙劣的借口，而是从另一个角度入手：“不过现在网络上又开始传出你和姜楠楠不和的传闻。这个档口你执意退出录制，对你们，对星灵，都是毁灭性的伤害。”
这一点祁灵又何尝相不到呢？
她叹了口气：“我知道，那个视频被放出来我就知道了。”
“那现在呢？”上官衍目不转睛地看着祁灵，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神情变化：“你的决定，有所改变吗？”
祁灵抿唇笑了笑：“有。”
上官衍神色一松，听她继续说道：“我决定节目还是继续录制。”
上官衍彻底展露了笑颜。
两个人这一整个上午似乎过得格外有意义，吃过午餐后祁灵整个人都显出一股轻松惬意的慵懒感。
坐车往回开的时候，她倚在座椅上闭着眼，活像一只吃饱后晒太阳的猫。
就在上官衍以为她会这样一直睡到B市的时候，祁灵又突然开了口：“其实你都感觉到了，是吧？”
上官衍神色未变，淡定地“嗯？”了一声。
祁灵的鼻息间有淡淡的笑意：“其实你知道，我想退出录制是因为我身体越来越差，想把手上的事情尽快处理。所以你今天才会花心思带我来这里祷告，就是为了告诉我，生活很美好，生命也没那么脆弱。”
“你想让我坚强一点。”说到这里，祁灵睁开眼看向上官衍：“是吗？”
上官衍本来聚精会神看着前方，此时突然面部肌肉放松一笑：“被你看出来了。”
两个人好像突然达成了什么共识，都这样轻松地笑了一下。
祁灵更是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声音轻快地说：“放心吧，你今天的治疗确实很有效果，之后……我不会再逃避了。”
上官衍彻底放下心来，笑容越发明显，用余光看了祁灵一眼：“那就好。”
从邻县回来之后，祁灵就主动找了姜楠楠和节目组：“正常安排节目录制吧。”
于是在有一次节目录制当天，姜楠楠还冷不丁地出言讽刺了一下：“是什么改变了我们祁总的主意啊？一会儿要拍一会儿不拍的，该不会下次又不想拍了吧？”
虽然在上官衍面前祁灵表现得对自己的病情没那么在意了，可是内心里她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轻松。
看着姜楠楠那无知无畏的模样，祁灵脱口而出：“我也不知道，万一病情恶化，我就是想录也录不了了。”
姜楠楠愣了一下：“什么病情？”
“生理性抑郁症。”祁灵掩眸一掩，声音有些低落：“之前不想继续录制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担心越到后面身体越糟糕，到时候会连累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