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灵当然理解，她也没想太多，点头：“嗯，所以你想怎么安排？”
明月耸耸肩：“带你去和上官衍见面呗。不过祁灵，你可得记住，欠了我一个大人情。”
明月是个行动派，说安排祁灵和上官衍见面，下午就拖着人出了门。
这边刚下过雪，积雪没过脚踝不好开车，两个人就并肩走在冰天雪地里朝上官衍所在的位置去。
步行了差不多半小时，明月看着前面一栋简约风小别墅扬扬下巴：“前面就是了。”
之前祁灵还没什么感觉，这会儿真站在别墅面前了心里才生出了些难以描述的情绪来——她在异国他乡，在上官衍不知道的情况下，飞过了千山万水，来见他。
这样的桥段不管放在哪里，都称得上一句浪漫。
明月说：“我先进去，如果姑姑在我就把人先引开，然后给你发消息你再进去。”
上官衍家这栋小别墅有一个面积可观的院子，现在院子里堆着厚厚的积雪，他和姑姑闲来在家没事就在院子里铲雪。
——他从小就这样，家里很多事情都亲历亲为，也是馥郁刻意要培养他独立。
明月进来的时候馥郁刚好回屋里准备喝杯红茶休息一下，远远看到，她就嘴巴很甜地叫了声：“姑姑~”
馥郁很喜欢这个丫头，漂亮爽朗又会说话，见着人就朝她招手：“快过来。”
明月小跑着过去挽住馥郁的手，顺便看了一眼上官衍，然后撒着娇说：“姑姑这次回国，有没有给我带礼物啊？”
馥郁宠溺地嗔她：“小丫头，你不是也才从国内过来？还要什么礼物？”
明月不依：“那我也要礼物。”
馥郁还确实带了礼物，不过在房间里面。
明月一想这不是正好吗？赶紧说：“那我们去房间里看，让上官衍一个人在这里铲雪。”
把馥郁哄到房间里，明月给祁灵拨了个电话，通了之后响一声就挂掉。
祁灵接收信号，独自绕过正门来到院子前，看见上官衍沉默地铲着雪。
“好久不见啊。”祁灵说。
上官衍手上动作一停，又惊又喜地抬头，看到站在和自己一道防盗栅栏之隔的祁灵道：“你怎么过来了？”
祁灵笑：“明月带我来的。”
上官衍立刻反应过来：“那丫头帮你引开姑姑的？”
祁灵笑着点点头。
既然这样，上官衍自然不能继续铲雪了。
他利落地将铲子往院子里一丢，从大门绕出来，很亲昵地牵上祁灵的手：“带你逛逛？”
这样轻松的上官衍祁灵好像很久没见过了。
之前在国内，他似乎总有很多心事很顾虑。可是在这里，他好像放下了很多心理上的担子，对祁灵没了距离感，情绪也愉快。
任他这样牵着，祁灵静静走在他旁边，看着这个落满白雪的城镇。
“我小时候就在这里长大。”一边走，上官衍一边跟祁灵介绍：“这里以前就是个小镇，邻居们都亲切而友好。近几年旅游发展这里才变成了个旅游镇。”
正说着话，迎面过来一对中年夫妻，用英文和上官衍打招呼：“嗨，衍。”
上官衍也微笑着，和善地同他们打招呼。
夫妻问：“这是你的女朋友？”
上官衍先是看了祁灵一眼，然后眼底笑意神了许多，点头承认：“是的，这是我女朋友。”
和中年夫妻道别之后，祁灵突然说：“在这里的你和在国内的你，好像两个人。”
小镇里的上官衍看上去就是一个长相出众的普通青年，待人接物都温和亲切，有着和善的邻居，会帮姑姑铲雪做家务。
和国内那个满身都是冷漠，叫人看不清城府的上官衍，截然相反。
上官衍浅浅地笑了一下，大手依然握着祁灵的手，揣在羽绒服里慢悠悠往前走：“带你去我小时候常去的公园看看？”
祁灵道：“好啊。”
两人在美国小镇积满雪的街道上一步深一步浅地往前走，想说话的时候就说几句，不想说话就安安静静，这氛围竟是前所未有的令人安心。
上官衍小时候常来玩的这个公园早已经扩建了，里面种满了花草绿植，不过在这样的天气之下绿植上面也都覆满了雪。
公园里有个秋千，上官衍把上面的雪弄干净眼神示意祁灵坐上去，他就在后面一下一下推着。
“小时候这里没有这么些供孩子玩的设备，不过我从小就不喜欢玩这些。”上官衍说起往事，然后少年时期的画面就出现在眼前。
其实他说得还是委婉了，那时候的上官衍岂止是不爱玩这些，他根本都有些阴郁了。来公园就是为了找一个没人的角落自己隐藏起来，谁都不要来打扰他。
这些上官衍没打算告诉祁灵，只挑了些小时候看其他小孩玩得有趣的事情说。
说完之后上官衍安静了两分钟。
听不到声音，祁灵本能地回头去看，不料眼前倏然凑近一张脸，下一秒嘴唇便被另一个人的温度给覆盖了。
两人之间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温存，祁灵只愣了两秒便闭上了眼睛。
上官衍的唇压着祁灵的，温温柔柔地碾过一遍，却也没有深入。
在下过雪的小镇安静地贴在一起，天地和周遭都无比静谧，这种纯粹的情感有时候比直白的欲望更打动人。
这个安静的吻只持续了几分钟，上官衍睁眼，嘴唇在祁灵的唇上蹭蹭，然后对上祁灵睁开的眼睛望向瞳眸深处，无比认真地说：“你来了，我以后就不会再对你放手，你想好了吗？”
祁灵仿佛被上官衍从眼睛看进了心里，从没有比此刻更加坦诚。
她点头：“我知道，我也想好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让上官衍的眼睛如月牙般弯了下来，眼中的欢喜溢于言表。
之后上官衍又带着祁灵把整个小镇都逛了一遍，最后回到别墅。
站在门口，上官衍问祁灵道：“你是跟明月一起过来的？”
祁灵点头：“是，不知道她现在是在里面还是已经回去了。”
上官衍想了一下，他现在还不想让祁灵和姑姑直接对上，便说：“那我先送你回去，如果明月还在这里我就跟她说一声，让她晚些自己回去。”
“也好。”祁灵点头。
于是两人又调头，准备回明月家。
可还没走出去几步，身后就传来一个声音把上官衍叫住：“上官衍，你去哪里？”
上官衍在心里轻叹一口气，怕什么来什么。
不过既然撞上了，上官衍也不是会退缩的人，牵着祁灵转身，声音冷静：“姑姑。”
馥郁看了一眼上官衍和祁灵牵在一起的手，脸色明显有些难看。
明月晚了馥郁一步出来，站在馥郁身后感受着这个气氛十分不对劲，愁眉苦脸地看着祁灵，摊手，用口型说：“我无能为力了。”
上官衍牵着祁灵上前一步：“姑姑，这是祁灵，她……”
话还没说完，馥郁就转过身抬手把明月拉过来：“月儿，过来。”
明月帮着拖了馥郁一阵，也没想过会有面对面这么一遭，被点名叫过去的时候还在和祁灵打眼色：“这下怎么办才好？”
可惜祁灵此时也有点不知如何是好，回了她一个无奈的眼神，心道：见招拆招吧。
四人站在别墅跟前，两两相对，气氛实在不太美妙。
上官衍主动站出来，想说点什么打破僵局，可馥郁根本没给他机会，再一次抢先开口：“阿衍，月儿今晚就住这里。”
“这位……”馥郁的目光淡淡扫过祁灵道：“是你朋友？我安排车送她回去。”
话说到这里，任谁也看出馥郁对祁灵的不喜欢了。
本来今天看到上官衍还听他说了很多生活在这里的事情，祁灵心情还挺好的，可是此时面对上官衍家人如此明显的排斥，她的情绪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低沉。
把手从上官衍掌心里抽出来，祁灵勉强勾起一个礼貌的笑容：“不用了，我住得不远，自己回去就行，不打扰了。”
只不过还没转身走出去，就又被上官衍握住了手腕，颇有几分强势地说：“姑姑，这是我未婚妻祁灵。”
馥郁本来就在压着脾气，可没想到场面被自己亲侄儿给撕开了口子。
她面不改色地笑了笑，仿佛没听到上官衍那句话，反而侧头去温和地问明月：“月儿晚上想吃什么？姑姑安排人给你做。”
明月笑得都尴尬了，余光瞥着上官衍和祁灵。
片刻后，她还是决定帮祁灵一把，挽着馥郁的手臂撒娇：“姑姑，既然是哥哥的朋友，那就邀请她到家里一起用晚餐吧。难得……不要让气氛这么僵硬。”
后面这一句明月几乎是用气音在说，无外乎就是提醒馥郁——你就这么一个侄儿了，难得回来陪你一段时间，不用让大家都不愉快。
祁灵是一点发言权都没有的，上官衍握着她的手腕想走也走不了，就站在雪地里感受指尖一点点变冷。
馥郁始终没有发话，目光说不上冷淡却也始终没把祁灵放在眼中。
这样僵持了一会儿，上官衍也觉得馥郁可能不会同意祁灵一起进屋，不忍心祁灵再这样不尴不尬地站在这里，便说：“姑姑，今晚我带祁灵出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