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牵着祁灵转身就走。
从小到大上官衍很少有这样忤逆馥郁的时候，这一刻馥郁不可谓不生气。
看着上官衍和祁灵的背影，上官衍眼底有怒火升起，但是最后她也没真的让两人出去住，而是给明月使了个眼色。
明月从小就特别会来事，接收到眼神的第一秒就松开馥郁手臂超前面跑过去，拉住上官衍的衣角低声说：“闹一闹行了，还真让姑姑生气不成？快回去。”
上官衍挑挑眉，垂眸看她：“姑姑说的？”
明月挤眉弄眼地说：“松口了，见好就收吧，你也不希望姑姑见祁灵第一面就没好印象吧？”
上官衍当然不想，不过他还是第一时间看向祁灵问她的意见：“你想跟我去外面住，还是回去？”
刚才被迫见家长祁灵本来就紧张，而且傅家这个情况她多少也知道，馥郁是上官衍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当然不可能让他们因为她产生嫌隙。
所以祁灵很坦然地笑笑：“回去吧，我好久没吃你做的菜了。”
进别墅之后祁灵就看出来了，这里应该是独属于馥郁和上官衍的真正称得上“家”的地方，里面布置得简单而温馨，没有馥郁那些蜚声国际的奖项，也没有上官衍对外的那些功绩。
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家的模样。
馥郁始终对祁灵不咸不淡，进屋之后就吩咐上官衍道：“看看月儿晚上想吃什么，老规矩。”
祁灵不知道所谓的老规矩是什么，不过猜也大概猜到了，大概就是明月要吃什么就直接点菜，上官衍负责下厨。
怎么说呢，祁灵现在有种突然闯进别人和谐生活的格格不入的感觉，站着坐着都不是那么舒服。
而且从见到馥郁开始，她就完全没有机会说话。
明月非常懂现在的处境，眼珠子一转就跟馥郁说：“对了姑姑，我妈她想看你前两年的那部……叫什么来着？我给忘了。我们去你房间找一找吧，回去的时候我给她带回去。”
面对明月馥郁总是很温柔，笑得满脸和蔼：“好，我陪你去找找。”
两人进房间的时候，明月回过头给了上官衍和祁灵一个眼神，示意他们要说什么就赶紧说。
馥郁没在，祁灵只觉得空气都轻了，长长呼出一口气，不由自主地说：“我很久没这么紧张过了。”
上官衍抬手在她后背脊骨上轻轻抚了抚：“别紧张，我姑姑这个人就是看着厉害，其实内心里最是温柔和软。”
祁灵却摇头，定定地说：“她不喜欢我。”
上官衍的手不着痕迹地顿了一下，而后语气自然地说：“别瞎想，你就是太紧张了。”
“不是。”现在人不在了，祁灵反而可以沉下心回想刚才见面的场景，有些感觉就越发笃定：“你姑姑……我看着很眼熟。而且我从她的眼睛里看见了似曾相识的东西，再有就是不加掩饰的讨厌了……”
感觉是没有缘由的。
上官衍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没打算深入这个问题，避重就轻地说：“我姑姑好歹也是在国际上拿过大奖的电影界传奇，你看着眼熟也是正常。”
可祁灵还是否定了他说的这种可能，语气游离起来：“不是那种眼熟，我看到她的时候有一种感觉，就好像……很久以前就见过她。”
说到这里，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幕画面，很短暂，1秒的时间一闪而过，根本抓不住。
祁灵的脑袋又开始疼了。
上官衍皱眉，抬手用指腹轻揉她的太阳穴：“好了，见没见过难道我还不知道？肯定没见过，不要逼自己了。”
他这样说，祁灵也不好继续再说什么，只好点点头，把话题转向晚餐：“那你今晚准备做什么？我可以帮忙？”
上官衍笑了笑：“你想吃什么？”
在别人家做客祁灵必然不会挑剔吃什么，想了想刚才馥郁一再强调的话，便语气很淡地说：“做你们惯常吃的就行。”
最后在祁灵的要求下，上官衍还是按照馥郁的要求，做了明月喜欢的菜。
当然，也做了祁灵喜欢的。
餐桌上氛围还算和谐，馥郁上官衍都不是话多的人，气氛全靠明月调解。而祁灵就做足了客人本分，该笑的时候笑该说的时候说两句，不该说就默默吃饭。
晚餐结束之后，自有佣人手时碗碟，馥郁吩咐明月：“月儿今晚就睡阿衍旁边那间客房。”
明月：“姑姑，我就还睡以前睡惯的那间就可以啦。”
馥郁面色冷淡地说：“那间我前几天改了衣帽间，你听我安排就行。”
说完，她看看时间说了一句：“我还有个视频会议，你们随意。”
客厅就剩三个年轻人，上官衍当明月不存在，温柔地同祁灵说：“我带你去客房。”
明月在旁边调笑：“啧，你这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怎么不带我认认路呢？”
上官衍道：“你，随便。”
明月“嗤”了一声，不满道：“今天祁灵还是我带过来的呢，而且如果不是我，今晚你不得跟姑姑吵起来？一句谢谢都没有，真是没良心。”
祁灵已经跟着上官衍站起来了，闻言看向明月，真心实意说了一句：“谢谢。”
明月手一摊：“我权当做善事了，只不过姑姑的态度你们也看到了，走着看吧。”
冬季的北半球天黑得格外迅速，小镇安宁寂静，祁灵担心一会儿馥郁又出来两人对上，不想待在客厅里，对上官衍说：“先带我去客房吧。”
馥郁给明月安排的房间在上官衍房间左边，上官衍就带祁灵去了房间右边，意思表达得很明显了。
进了房间，祁灵刚关上门就被上官衍从身后拦腰抱住，下巴蹭在她的左肩上，嘴唇贴着耳朵，嗓音低沉带着歉意：“抱歉。”
祁灵一听，低低地笑了：“干什么突然抱歉。”
上官衍叹了口气：“今天受委屈了。”
知道他在说什么，祁灵没有立刻说“没事”，这样显得太假。
她沉默了两秒钟，也叹了口气，声音带着苦恼：“看来要拿下这位男方家属，我还任重道远呢。”
被她的话逗笑，上官衍用嘴唇轻轻抿了一下她的耳垂，低声说：“不会，我负责搞定男方家属。”
两人在房间里呆了一会儿，上官衍再出去的时候呼吸有些不稳，喉结处也有些不明显的暗红痕迹。
明月一直在客厅百无聊赖地看电影，见他出来，眼神里很有些戏谑：“姑姑还在这屋里呢，太嚣张了吧？”
上官衍理也没理她，径直朝自己房间去了馥郁的书房。
有些事情，他们得当面聊聊。
祁灵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再醒过来是被房间外不太明显的争吵声吵醒的。
她皱着眉仔细分辨了一下，那似乎是上官衍和馥郁的声音。
走到门边打开房门，争吵声更清晰了，祁灵站着侧耳听了一下。
他们应该就在客厅，隔着一点距离听不太完整，但是大体能听出来连贯的意思。
馥郁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是谁，当初的事情你统统忘记了？”
上官衍的声音压得很低：“我没忘。”
馥郁：“既然没忘你就应该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上官衍道：“我知道。”
上官衍说话始终简洁，到最后馥郁也发不起来火了，改用了语重心长的语气：“阿衍，这些年你心里想的什么姑姑心里清楚，你回国也是为了那件事。甚至你刻意接近她，也是带着这个目的。我不说，你也要心里有数。”
上官衍沉默了一下，最后低低地说：“我，知道。”
后面还说了些什么祁灵就不知道了，因为她的思绪全部用来思考馥郁口中的“目的”。
关上门，祁灵背靠在房门上自己小声说：“刻意接近，是说我？上官衍对我……有什么目的？”
不得不说，刚才听来的内容让祁灵有些茫然，她想不到上官衍对她会有什么目的。
而且如果一切都是上官衍有目的的接近，那他们之间……算什么？
她的那些心动，纠结，又算什么？
光脚在门后不知道站了多久，祁灵大脑一片混乱完全理不出头绪，直到门外响起微弱的脚步声，她才回神一般两步回到床上，闭眼当作自己仍在沉睡。
房门轻轻打开，有人进来。
祁灵听出来进来的人是上官衍，有了之前的那一段，她心情很复杂，也很好奇这时候上官衍过来是想作甚恶魔，于是她没有第一时间睁眼。
上官衍在床边站了一会儿，目光柔柔地落在祁灵熟睡的侧脸上，心情同样复杂。
不知道看了多久，他轻轻坐在床边，一手执起祁灵的手握在掌心，一手顺着她的侧脸缓慢描摹。
“我说过，不会再放手。”上官衍说：“不论什么人，什么事，都不能让我放开你。”
听见他说这句话，祁灵的心脏瞬间涌上一股热流，她甚至想立刻睁眼看看他此时的表情。
就在她睁眼的前一秒，上官衍突然倾身压下来，一个极轻的吻落在她的眼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