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祁灵收拾妥当出门的时候上官衍已经不在了，只有客厅茶几上留了一张便笺——
“我去机场接个朋友，不用太想我。上官衍。”
一行字写得飞扬跋扈，和他这个人倒是相得益彰。
只不过落款的位置还画了个撅着嘴的卡通小人……祁灵想象了一下上官衍撅着嘴说“亲”的表情，恨不得混身的鸡皮疙瘩都掉在地上。
深吸一口气出门，按照短信的地址来到景云之上——市里数一数二的私人公馆，非会员不得入内，而成为会员也需要相应的财力与势力，要求相当严苛。
进入公馆，满眼的衣香鬓影，祁灵抬眼便看到人群中最出众的那一个。
“段霖。”
她轻唤一声，对面冷淡斯文的男人便抬头看过来，面上露出一个明显的笑容，两步走过来：“到了怎么没跟我说，我也好去接你。”
祁灵不动声色地将今天出席的人打量了一圈，都是圈子里权贵二代，人影憧憧，有熟悉的也有不熟悉的，不过还好，没看到祁家那几张熟脸。
“没几步路。”她笑了笑，“我这不是自己也过来了吗。”
才寒暄了没两句，段霖身后便传来一个带着笑意的明朗女声，“段霖，这是在和哪位千金说话，把我们一众朋友都丢在身后啊。”
刚觉得这声音耳熟，祁灵就看到明月那张因为浓妆而显得过于艳丽的脸。
段霖不知道祁灵和明月那些暗潮涌动，只以为她们市第一次见面，便大方为两人介绍起来：“灵灵，这是明月，秦二少带过来的朋友，是位爽朗有趣的女士。”
“明月，这位是祁灵，我的……朋友。”
中间的停顿颇有些意味深长，明月带着探究的目光在祁灵和上官衍之间逡巡了好几回，然后才伸手：“初次见面，多多指教。”
祁灵勉强和她握了下手，一触即分，然后便同段霖耳语：“我有点事情想请你帮忙，借一步说话？”
段霖颔首，同旁边的朋友打了个招呼便带祁灵到角落位置的沙发坐下：“什么事情？”
他们二人的位置靠墙，抬眼看过去可以将整个会所的情况尽收眼底，祁灵确认了环境的安全，上身微微前倾，凑到段霖的耳旁：“我想请你……”
段霖忽然笑了起来。
接到姜南晨时夕阳已经西沉，整个城市被天际一抹橙色一分为二，机场这边刚好陷入深沉的黑。
姜南晨一路沉默着上了车，待车开出去才低声说：“我这次回来，是想和你一起。”
上官衍左手肘撑在车窗，单手扶方向盘，右手食指有节奏地点在方向盘上：“我知道，放心，该付出代价的一个都跑不了。”
迈巴赫朝着天边最后一抹艳红追出去，开到路口红灯处，车刚停下来上官衍的手机就响了。
他随意一打开，便看到明月发来的一张照片以及一行字——“这是…… 什么情况？”
照片里，祁灵穿着一袭淡蓝色露肩长裙，看不清脸，因为她的身前坐着一个穿着休闲西装的男人。
两人一个侧耳，一个倾身，姿态亲昵，正在低语。
上官衍眸光一沉，语气不快地对姜南晨说：“一会儿我到景云之上，你自己开车回去。”
姜南晨很少见到上官衍流露出如此不愉快的情绪，以为他遇到了什么麻烦，有些担心：“出什么事了？”
上官衍垂眸看着手机上的照片，似笑非笑道：“家里的小野猫不听话，我去抓猫！”
姜南晨：“……”
说人话好吗？
祁灵说话的内容让段霖微微皱眉，他本就有些凌厉的面部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更加不可接近。
“你想拿下这个项目？”
“是！”祁灵给了他肯定的回答，“我需要自己的事业，就目前而言，我如果拿下这个市政工程，那之后我在商界的地位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我已经研究过了，城西那片市贫民区，拿下那些地皮不是太难的事情，只要资金到位，我觉得……”
市政府最新的城市规划，要在城西最偏僻的那块地建游乐场，这是块肥肉，任何商界的人都会忍不住插上一脚。
从段霖这里得到这个消息，祁灵就在心里计划，靠她自己自然市不可能，但是如果有段家相助……
然而段霖笑了一下，“你是在用掉我们段家对你的承诺？”
“当然不是。”祁灵道，“我是来找你合作的，在这里，你还能找到比我更傻的合作对象吗？利益，你占大头。”
段霖为人处事谨慎，没有第一时间回绝，而是慢条斯理地同她分析：“这个工程你知道有多大吗？你知道拿下它代表什么？”
“我们暂且不论拿下项目的难度，就你自己，根本不可能吃得下。如果和其他公司合作，你是打着祁氏的名号？你父亲是否会同意给你注入资金。”
“还有拿下地皮，贫民区的人有多难缠你接触过吗？你想过要用多少钱才能填满那些人的胃口吗？
“这些，你都考虑过吗？”
段霖每多说一个字，祁灵的眉头就收紧一分——她当然知道市政工程不好拿，但是这方方面面她也确实没有考虑周全。
“可是……”她的语气已经有了迟疑，“这些可以慢慢来，都是可以解决的问题。”
他们二人已经在脚落坐了接近半小时，交流的姿态始终维持着会让人误会的亲昵，奈何氛围中人的人却并没有这样的自觉。
段霖抬眸轻轻看了祁灵一眼，眼中的冰融化稍许：“或许你可以……”
话没说完，祁灵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明眸里带上点点星光：“我爸不会给我投资，但是如果因此可以和段家攀上关系，他说不定会愿意冒险一试。”
“你的意思是……”
对于祁灵的用意，段霖似有不解。
这个想法也就是刚才一瞬间在脑海里形成，祁灵想也不想开口便道：“如果我们是一对……”
“什么一对？”祁灵的话被带着怒意的男声打断。
随着话音落地，祁灵和段霖被男人高大的身影笼罩住，抬眼就能看到上官衍写满了不爽的脸：“脸都凑到一块儿了，这么有意思，不如也说给我听听？”
刚才一进门，都不用刻意去找，上官衍就看到和段霖“交谈甚欢”的祁灵，长发垂在胸前的祁灵，眉心带着些许迷惑不解微微蹙起的祁灵，
作为上官衍的女人的祁灵，却在他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毫无芥蒂地和另一个男人如此亲近！
不管心里那股不爽到底来自何处，上官衍伸手抓起祁灵的手腕就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冷哼一声看着段霖：“怎么？段家最近这么闲？段公子还有空来出席这种聚会？”
上官衍充满了占有欲的举动让段霖全程没有说话的机会，这会儿祁灵被拉拽过去，他才皱眉起身，身姿挺拔地与上官衍面对面：“段家忙不忙跟上官先生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而且，我与好友闲谈一二，不用经过上官先生的允许吧？”
说话间，段霖的目光淡淡落在上官衍紧握在祁灵手腕上的手，眼底浮起不悦。
这两个男人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祁灵实在莫名其妙，而且，她稍稍用力挣了一下手，不悦地冲上官衍说：“你抓得我手腕好疼！快放开啊！”
上官衍侧首，压低嗓音：“乖乖听话！一会儿再跟你算账！”
祁灵满面不解：“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上官衍：“那我带你回家慢慢说！”
说完，拉起祁灵的手就往公馆正门走。
身后段霖正要阻止，一直没出现的明月突然走出来，惊讶地看着上官衍：“来得这么快？”
“正好。”明月扬起一个明亮的笑容，上前挽着上官衍的手臂：“我有些累了，你送我回去吧。”
看到明月，祁灵就有些知道上官衍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了。
目光落在明月挽在上官衍手臂上的手，她觉得好刺眼，有些抗拒地用力甩掉上官衍的手；“我不跟你回去，我和朋友还有事情要谈，你送她回去吧。”
段霖趁机站出来，谦谦君子地请上官衍放心：“宴会结束之后，我会亲自送灵灵回家，就不劳上官先生挂心了。”
灵灵？
上官衍几乎笑出声，你哪位啊就“灵灵”了？！
“哼。”上官衍皮笑肉不笑地直接回怼段霖，“灵灵儿是我上官衍的女人，自己的女人自然是自己守护，还用不着别的男人这么上赶着献殷勤。”
上官衍音量不低，像是故意要让在场的人都知道——祁灵是他的女人！
因为这几个人过于出众的外形，他们这一小块脚落已经引得旁边不少目光的倾注。
段霖气质比较冷淡，站在那里不说话时天生就有压迫感，此时更是毫不吝啬地释放气势：“我从未听说灵灵什么时候有了你这样一个‘朋友’！就算你想送灵灵回家，也要征得她的同意！”
这两人像是比赛，一会儿一个“灵灵”，一会儿一个“灵灵儿”，听得祁灵头疼。